与薄家彻底决裂,如同剜去了一块腐肉,过程剧痛,但结果却是新生。小院里的生活,仿佛被涤荡过一般,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纯粹。薄斯年心中那因亲情背叛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隐痛,在夏小雨无声的陪伴和薄夏天真无邪的笑声中,渐渐被抚平。他更加珍惜眼前这个由他和夏小雨共同构筑的小家,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其中。
进修课程虽紧张,但只要得空,他便骑着自行车,穿梭于京城的菜市场与副食店,学着讨价还价,拎回新鲜的蔬菜和偶尔才能见到的猪肉。晚上,他会抢着洗碗,会在煤油灯下,陪着夏小雨看书,或是笨拙地拿着小人书,给咿呀学语的薄夏讲着他自己都觉着离谱的故事。他看着夏小雨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与依赖,那是一种历经风雨后,将彼此视为唯一港湾的笃定。
夏小雨感受着这份深沉而安稳的情感,心中那片因末世经历和初来此世时艰难而冰封的角落,也在一点点融化。她开始真正地将这个沉默却坚韧、偶尔笨拙却无比真诚的男人,视为可以完全信赖、托付后背的伴侣。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酝酿了许久,终于在这个宁静得能听见窗外虫鸣的夜晚,破土而出。
薄夏已经在小炕上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煤油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房间,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夏小雨放下手中的外文资料,看向正在仔细擦拭一把军用匕首的薄斯年。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与他此刻脸上温和的神情形成奇特的对比。
“斯年。”她轻声唤道。
“嗯?”薄斯年抬起头,将匕首归鞘,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夏小雨走到他身边坐下,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薄斯年察觉到她的郑重,也坐直了身体,静静等待着。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夏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薄斯年心中漾开涟漪。她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双看似纤细、却蕴含着远超常人力量的手。
“我……从小力气就比普通人大很多。”她选择了一个相对容易理解的起点,“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她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墙角那个用来储水、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勉强搬动的粗陶水缸上。
薄斯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打断她。
夏小雨站起身,走到水缸边,在薄斯年注视下,单手握住缸沿,看似并未如何用力,那个沉重的水缸便被她稳稳地、轻若无物般地提离了地面寸许,然后又被她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薄斯年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是军人,深知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这绝不仅仅是“力气大”可以形容的。
夏小雨走回他面前,继续道:“而且,我的身体……受伤后恢复得特别快,几乎不怎么生病。”她撩起左臂的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小时候淘气,这里被镰刀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了不少,但没过几天,就愈合得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白痕,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薄斯年握住她的手臂,指腹在那几乎看不见痕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目光深沉。他想起图书馆事件时她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想起她独自带着孩子求学、操持诸多事务却依旧精力充沛的样子……原来,并非全是坚韧意志使然。
“还有……”夏小雨顿了顿,决定透露更多一点,这关乎到她未来将要展露的医药能力,“我小时候,有一次在山里迷路,饿晕过去。醒来时,身边放着一本很旧很旧、没有封皮的线装书,里面记载了很多奇怪的药草方子和……一些调理身体、激发潜能的方法。”她避开了“灵泉空间”这个最核心的秘密,将其归因于一本“神秘医书”,“我偷偷照着上面学,发现自己学得很快,对那些草药似乎天生就熟悉。这或许……也解释了我为什么对中医药感兴趣,而且学得比别人快一些。”
她说完了。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煤油灯芯偶尔爆出一两个小小的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薄斯年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夏小雨,那双锐利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深海般包容一切的理解。
他想起初次见她时,她眼中的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疏离;想起她面对薄家刁难时的冷静与反击;想起她独自带孩子的坚韧;想起她在图书馆和外交场合展现的非凡洞察力与智慧……所有这些曾经让他感到些许疑惑的特质,在此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超越寻常的解释。
他并没有追问那本“医书”的细节,也没有质疑她话语中的模糊之处。他伸出手,不是去探究,而是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将她有些紧绷的手指,一根根地、温柔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粗糙、温暖,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厚茧,却给了夏小雨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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