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那句石破天惊的“恩断义绝”,如同最终宣判,彻底击溃了薄建军和王秀英最后的侥幸。他们看着儿子那双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睛,再看看被薄斯年如同珍宝般护在身后、平静接过所有经济权的夏小雨,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们明白,这个最有出息、也曾最被他们视为倚仗的儿子,是真的要抛弃他们了。
王秀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眼泪顺着刻薄的脸颊滑落,这一次,倒有了几分真实的悲凉。薄建军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只是反复喃喃:“孽障……真是孽障啊……”
薄斯明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生怕三哥那沙包大的拳头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身上,恨不得缩进墙缝里去。
薄斯年不再看他们。他转身,开始利落地收拾他们那简单的、打着补丁的行李,动作间没有丝毫留恋。然后,他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几十块现金(留下了必要的生活费),塞到薄建军手里,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最后的、程序般的了断:
“这是给你们的路费。今晚就去火车站,买票回去。以后,各自安好。不要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
没有商量,没有道别,只有驱逐。
薄建军握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手抖得厉害。王秀英还想说什么,被薄建军一把拉住,他艰难地站起身,深深地、复杂地看了薄斯年和夏小雨一眼,那眼神里有怨恨,有后悔,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势已去的颓唐。他哑着嗓子,对薄斯明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走!”
三人如同丧家之犬,在薄斯年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下,踉跄着离开了这间让他们梦想破碎的小院。院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也彻底关上了薄斯年与那个原生家庭之间最后的一丝牵连。
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夕阳完全沉了下去,暮色四合。
薄斯年站在原地,背对着夏小雨,宽阔的肩膀微微塌陷,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被抽走了部分力气。与至亲决裂,无论理由多么充分,过程多么决绝,终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夏小雨将已经睡熟的薄夏轻轻放在炕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薄斯年身后,伸出手,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挺直的脊背上。
没有言语的安慰,只有无声的陪伴与温暖的体温。
薄斯年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覆盖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大手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包裹。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令他安心的、属于她的清浅气息。
“小雨,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愧疚,“以前,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夏小雨在他怀里轻轻摇头:“都过去了。”她抬起手,轻轻抚平他军装衣领上因刚才情绪激动而产生的褶皱,动作温柔而坚定,“从今往后,是我们和夏夏的日子。”
这句话,像一道光,驱散了薄斯年心中最后的阴霾。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郑重承诺:“嗯,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
当晚,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夏小雨打开了薄斯年交给她的那个牛皮纸信封和存折。
信封里是他的军官证和一些重要的身份证明,以及一张部队统一发放的工资卡。存折则是他在地方银行开的户头,上面清晰地打印着存取款记录。最近的一笔大额存入,是他上次立功的奖金,除此之外,便是他这些年省吃俭用,一点点积攒下来的积蓄。余额不算巨富,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家庭来说,已是一笔非常可观的、充满安全感的数字。
握着这沉甸甸的信任,夏小雨心中暖流涌动。这不仅仅是钱,是薄斯年将她视为生命共同体、毫无保留的托付。
也就在第二天,外交部翻译司的陈处长亲自派人将一份文件和一个装着厚厚一沓现金的信封送到了夏小雨手中。文件是关于此次中德贸易谈判圆满成功的总结报告,其中特别表扬了夏小雨在关键时刻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而那笔现金,则是根据特殊人才津贴标准和项目贡献奖金发放的,数额远超夏小雨的预期,甚至超过了薄斯年那张存折上所有的积蓄!
看着手中这突如其来、却又实实在在属于自己能力换取的巨额财富,夏小雨的心,前所未有地踏实和安定。
经济独立,是人格独立最坚实的基石。如今,她不仅掌握了家庭的共同财产,更拥有了完全由自己创造的高额收入。双重保障之下,她彻底摆脱了过去可能因经济问题而受制于人的阴影,也真正拥有了按照自己意愿规划未来的绝对自主权。
她并没有被巨款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她仔细地将薄斯年的积蓄和自己的奖金分开存放,心中已有了清晰的盘算。薄斯年的钱,是家庭的保底和共同基金,用于日常开销、孩子教育以及应对突发状况。而她自己赚的钱,则可以作为“发展基金”,用于实现她更大的目标——购买房产,为未来的商业版图打下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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