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夏小雨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下地劳作,挥锄,施肥,动作利落,效率惊人。只是那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一颗等待着雷霆降临的心。薄家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警惕,却无人再敢上前挑衅。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在薄家上空,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风平浪静。
下工的钟声敲响,夏小雨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田埂边稍作停留,直到看见张队长和村支书李茂才的身影一前一后朝着薄家方向走去,她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薄家堂屋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王秀英特意换上了一件半旧的藏蓝色罩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试图维持一家之主婆婆的威严,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时向外张望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薄根生闷头坐在主位的长条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薄斯荣、薄斯华两对夫妻则分坐两旁,个个面色不善,如临大敌。孩子们被赶到了院子里,不允许进来。
张队长和李支书一进门,王秀英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又像是抓住了反击的武器,未等两人坐定,就抢先一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张队长!李支书!你们可要给我们老薄家做主啊!没法活了啊!”
她涕泪横流,指着刚踏进门口的夏小雨,声音凄厉:“就是这个丧门星!自打她进门,我们薄家就没安生过!不服管教,顶撞长辈,好吃懒做!昨儿个更是翻了天,竟然敢跟我动手啊!你们看看,看看我这手腕子!”
她撸起袖子,将那片已经变得青紫的手腕亮给两位干部看,哭得更加伤心:“现在更是要拆散这个家啊!我们老薄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李翠花也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是啊,队长,支书,你们是不知道,她仗着自己能挣几个工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眼里根本没有长辈!妈不过是说她两句,她就下这样的狠手!”
薄斯华梗着脖子:“这种不孝的媳妇,就该赶出我们薄家!”
一时间,堂屋里充斥着对夏小雨的控诉和指责,仿佛她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张队长和李支书对视一眼,眉头都皱得紧紧的。李支书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都安静!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事情总要双方都说说清楚。”
他目光转向一直静立在门口,如同风暴中心的夏小雨,语气缓和了些:“薄家老三媳妇,你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目光,或愤怒,或怨恨,或担忧,或审视,瞬间都聚焦到了夏小雨身上。
夏小雨缓缓走上前几步,站在堂屋中央。她没有看地上哭嚎的王秀英,也没有看旁边怒目而视的兄嫂,而是平静地迎向张队长和李支书的目光。她的站姿依旧挺拔,脸上没有半分被指责的惶恐或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张队长,李支书。”她开口,声音清晰,不大不小,却奇异地压过了王秀英残余的抽泣声,“我提分家,并非不孝,而是为了自保,也为了不给集体添麻烦。”
她略一停顿,开始了她的陈述,条理清晰得如同在汇报工作:
“第一,关于津贴。”她目光转向脸色骤变的王秀英,“我丈夫薄斯年,是边疆正连职军官,每月津贴加上各项补助,具体数额我不便在此详说,但至少有五六十元。这是军人的合法收入,也是国家对他保家卫国的保障。”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薄家试图掩盖的真相。王秀英的哭嚎戛然而止,眼神慌乱。薄根生抽烟的动作也顿住了。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自嫁入薄家以来,每月只能从妈手里拿到三元钱,作为所谓的‘生活费’。”夏小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力量,“此事,汇款单就在妈手中,两位干部可以随时查验。试问,这是否算克扣军人津贴?是否侵害了军属的合法权益?”
张队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李支书也目光锐利地看向王秀英。克扣军人津贴,这顶帽子扣下来,薄家绝对承受不起!
“你……你胡说!”王秀英尖声反驳,却底气不足。
夏小雨没有与她争辩,继续第二条:“第二,关于好吃懒做。”她从怀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记录工分的小本子,双手递给张队长,“这是我自参加劳动以来,所有的工分记录。请队长和支书过目,我可曾有一日懈怠?每日十分工分,是否算得上‘懒做’?”
张队长接过本子,看着上面一连串鲜红的“10”分,又想起夏小雨在田里堪称楷模的表现,脸色更加难看。他将本子递给李支书,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薄家先前指控的怀疑。
“第三,”夏小雨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她再次将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个动作让两位干部的目光都凝重起来,“我身子不便,已有月余。孕期反应严重,需要营养静养。但在薄家,我每日劳作归来,饮食如何,诸位有目共睹。清汤寡水,难见油腥,连基本果腹都成问题。长此以往,我身子垮了不要紧,若是影响了腹中孩子,甚至……出了更严重的事故。我如何向远在边疆的丈夫交代?部队若是追查起来,薄家沟生产队,又该如何自处?”
她句句属实,有理有据,逻辑严密。没有情绪化的控诉,只有冷静的事实摆列。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薄家试图构建的“孝道”和“家规”壁垒上,更敲在两位干部最敏感的神经上——军属权益、集体荣誉、潜在的政治风险!
王秀英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薄斯华和薄斯荣也哑口无言,冷汗涔涔。薄根生终于放下了旱烟杆,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张队长和李支书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事实真相,一目了然。
李支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胡闹!薄根生,王秀英!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军属的?!克扣津贴,苛待孕妇,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真要闹出人命,你们担待得起吗?!”
堂屋内,落针可闻。薄家众人,面如死灰。
夏小雨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松。她知道,这场“公堂”辨是非,她赢了。道德的制高点,规则的利剑,都已握在她的手中。分家,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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