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撼,有敬意,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现在呢?”她问。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最终确认键上。
“现在,我们让它活。”
我按下按钮。
营养液注入,光照模拟晨曦,温度缓缓上升。
一秒,两秒……
所有人屏息。
然后——
种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是仪器误读,不是数据波动。
是生命本身,在回应这个宇宙中最古老的语言:等待与希望。
它的种皮开始龟裂。
第一缕根须,悄然探出。种子破土了。
那一瞬间,时间像是被抽成了真空的丝线,绷得极紧,又无声断裂。
我眼睁睁看着那抹嫩绿从龟裂的种皮中挣脱出来,像一柄微小却锋利的剑,刺穿了万年的死寂。
它没有土壤支撑,没有重力牵引,在真空罩内缓缓舒展——无重力环境下,它的生长轨迹如同舞者般轻盈而诡异,每一片初生细胞的分裂,都化作一道精准的生物脉冲,顺着量子纠缠信道射向深空。
嘀——
主控屏突然亮起,不是警报,不是乱码,而是一组结构清晰的信息流,自遥远星域逆向回传。
坐标、基因序列、还有一行简短到近乎冷酷的文字:
“LYU——归舰通道预留,燃料仓编号7。”
我浑身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
不是幻觉,不是模拟,是回应!是来自地球的、活生生的回应!
常曦站在我身旁,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可我却能感觉到她身体里某种冻结万年的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她盯着那串坐标,瞳孔深处映着幽蓝的数据流,良久,才低声说:“原来……他们一直在等。”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雷霆滚过我心头。
我一直知道她不信地球还有火种。
在她眼里,那场太阳风暴后的一切都是灰烬,是墓碑,是文明的句点。
可现在,这行字,这组数据,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最深的锁。
“他们没放弃。”我咧嘴笑了,眼角有点发热,“咱们也没输。”
她终于转头看我,月光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类似希望的情绪。
“接下来呢?”她问。
我不答,转身走向生态舱外的月壤区。
肩上的锄头是我亲手用废弃的聚变导管打磨的,沉甸甸的,带着现代农场主的粗粝与执念。
我蹲下身,一锄一锄挖出三百个坑,整齐排列,如同阵列天线,又像一场庄严的仪式。
戌土——那个曾与我斗智斗勇的农业AI,此刻默默启动犁耕模块,在月壤上刻下一行巨大的字迹:
“此地非避难所,乃出发地。”
风沙不起,寂静无声,可这句话,却像战鼓擂响在宇宙边缘。
每一个坑里,我都埋下一粒复制种子。
它们不再是孤证,不再是象征,而是三百个信标,三百道通往母星的生命频率。
只要有一颗能被感应,我们就不是孤独的守望者,而是归航的先锋。
深夜,我独自回到主控室。
右臂上的纹身最后一次灼烫,像是告别。
光脉未再燃起,可我能感知到,那根须状的分支已深深扎入广寒宫主控网,与影铸池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忽然,屏幕自动亮起。
一条待发信息静静躺在发送队列中——
那是我小时候画的一张涂鸦:一个男人牵着孩子,在田里种月亮。
背景是金黄的麦浪,天空挂着半轮银白,角落歪歪扭扭写着:“爸爸说,种下去,就能回家。”
我从未上传过这张图。
可它就在这里,被系统自动推送,倒计时已启动:00:05:00。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而在地球某处,一盏尘封万年的指示灯,轻轻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影铸池毫无征兆地开始重演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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