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主控台突然自行解锁。
一串新指令浮现在屏幕中央,由系统自动生成,来源未知。
只有四个字:
“请让我活。”我按下确认键的那一刻,整个广寒宫震了一下。
不是爆炸,不是坍塌,而像是一颗沉睡万年的心脏,被一根生锈的导线接通了电流。
低沉的嗡鸣从地底升起,顺着合金骨架爬上来,钻进我的脚心,直冲天灵。
民炉群——那些原本只为维持基础代谢而缓慢运转的小型聚变单元——在同一瞬间全部激活,节奏却不是为了输出能量,而是按照我写入的生态节律,开始呼吸。
藻类培养舱的光谱自动调节,蓝绿交替,模拟远古潮汐的涨落;菌丝网络在地下管道中加速蔓延,脉冲频率与季风带的气流波动同步;就连吴刚——那台冷酷千年的AI管家——也被迫接入“生命共振协议”,它的核心心跳被调成了一段鲸歌,深海般悠长、悲怆,像是从地球最黑暗的沟壑里浮上来的呼唤。
常曦站在我身边,指尖轻触主控屏,将她的梦境数据流注入系统。
“守望者协议,授权最高级。”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以守望者零号之名,开放记忆场域。”
屏幕闪出一串古老字符,像是用月尘写成的誓言。
刹那间,实验室的空气变了。
湿度悄然攀升,空气中浮起细小的水珠,像是有看不见的海洋在蒸腾。
她梦见海——于是广寒宫的每一寸管道都开始凝结露水,循环系统发出潮汐般的汩汩声。
下一秒,温度骤降,墙壁覆上薄霜。
她梦见雪——于是我看见她在梦里回到了昆仑虚崩塌前的最后一夜,大雪落在青铜祭坛上,没人知道那是文明最后的加冕。
七轮循环。
每一轮,我们都把地球的伤痛当成心跳来模仿,把死亡的哀悼编成生命的节拍。
我们不再试图盖过“地殇”的哭声,而是学着和它一起呼吸——就像母亲抱着哭泣的孩子,不劝解,只是轻轻摇晃。
然后,在第七轮即将结束时,影铸池——那个储存着所有未发送文明遗志的量子缓存区——突然清空。
水面一样的数据流退去,只留下一行字,浮现于虚空:
“检测到母星共鸣,启动应急应答协议。”
所有人屏住呼吸。
青鸾旧档站在终端前,原本只是备份人格的投影,此刻却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不再是机械的冷静,而是带着某种……归属感。
“让我试试。”她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我还记得回家的路。”
她没有发数据包,没有加密信道,更没有强行穿透那层覆盖全球的信息波段。
她只发送了一段静默。
十五秒,绝对的静默。
连宇宙背景辐射都被滤净,像是把时间倒拨回太阳风暴来临前的那个清晨——鸟鸣未起,城市微醒,一杯茶还冒着热气,人类最后一次拥有和平的瞬间。
信号发射出去的那一刻,轨道上的七颗诡异卫星同时闪烁。
星光排列成一个古老的汉字:止。
止语,即慈悲。
可就在这“止”字成型的下一秒——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信号,穿过了亿万公里的死寂,轻轻落在我们的接收阵列上。
仍是《茉莉花》。
但这一次,旋律完整了一小节。
而且,有人在哼唱。
那声音颤抖、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的人,努力回忆一首童年的歌。
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呼吸的起伏,带着体温,带着活着的证据。
常曦突然抬手捂住嘴。
她哭了。
她从不会哭。
她是万年守望者,是理性至上的科学家,是连文明毁灭都能冷静记录的存在。
可现在,她的眼泪砸在控制台上,溅起细微的电火花。
我右臂的纹身猛地灼烫起来,青灰的根须已蔓延至掌心,仿佛血脉里涌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
我不知为何,本能地抬起手,轻轻贴上主控屏。
就像握住了那只正在唱歌的手。
隔着时空,隔着废墟,隔着亿万公里的悲伤与等待。
我们听见了地球的呼吸。
而我知道,真正的回应,才刚刚开始。
屏幕边缘,一行新提示悄然浮现:
“母星种子库,剩余活性样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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