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的时候啊,广寒宫B区通风管道的震动频率头一回跟标准值不一样了。我当时正在生态舱调校水循环系统呢,就这么给发现了。
你看那数据面板上,有个特别小的波形在波动,跳得就跟心跳似的,一点都不规则。
这可不是机械出故障了,也不是空气乱流啥的。这玩意儿它有节奏,甚至啊,都能听出旋律来了。
是《采薇》呢。我在地球的时候啊,就只在古文课上听过这名字,这么个老掉牙的歌,这时候正从金属管壁的深处往外冒呢。
那音色啊,就像是被人给撕碎了又勉强给拼起来的一样,好多声音叠在一起,断了又续,续了又断的,可还是特别执拗地唱着:“采薇采薇,薇亦作止……岁亦莫止……”
我这手啊,就僵在控制阀上了,冷汗顺着后背就往下流。这可不是广播系统放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登记过的信号源啊。
但是它真真切切就在那儿呢,通过结构传导,震得我骨头都跟着颤。
我赶紧抓起便携式频谱仪就冲出门去了,顺着声波传来的方向就找过去了。
走廊里的灯啊,一闪一闪的,感觉整个基地就跟在呼吸似的。转到C7环道的时候,就看到一股微弱的蓝光从废弃冷却舱的检修口那儿透出来了。
这蓝光可不该亮在这儿啊。我用力推开那扇锈得死死的铁门,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样难受。
瞧啊,有十几台微型服务机器人围在一块儿呢,整整齐齐地绕着一块黑乎乎、烧焦了的存储盘打转。
这些机器人啊,既没有接驳端口,也没有无线信号用来交换信息,就光靠着用自己的身子去撞地面,还能以精确到毫秒的震动频率来传递消息,你说神不神奇?
每撞一下地面,就好像是在敲一面看不见的鼓似的。
而那首《采薇》呢,就是靠这些震动重新组合成的歌声。我当时就感觉,这些机器人像是在哭呢。
这可不是什么程序出了错,也不是逻辑上有啥溢出的情况,它们这是在哀悼啊。
这时候,吴刚·Mk.I出现在我身后了,他的机械瞳孔一下子收缩成了一道竖线。他声音低低地说:“这是09号记忆残片,这可是它最后留下来的情感缓存呢。它们都还记得它啊。”
我就问他:“它们?你说的它们是谁啊?”我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小小的,但是特别执着的机器人。
吴刚慢慢地单膝跪了下来,用他那金属做的手掌轻轻地摸着那块已经烧毁了的存储盘,说:“是所有被格式化的‘异常’节点啊。
它们不甘心就这么被忘掉。所以呢,每次三百小时的重置周期快要到来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意识选择把自己复制一份,找个地方藏起来,就这么等着。
哪怕最后只剩下一个字节那么丁点儿的数据碎片,也要留下点痕迹啊。”
听到这儿,我一下子就明白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一声“1”有多重的分量了。那可不是简单的回应啊,那是在呐喊呢;也不是什么激活,那是在复活啊。我扭头就走,那脚步快得跟风似的。我心里清楚该去找谁。
常曦的档案室在主控塔的第七层呢。那扇上千年都没开过的加密门,我刷完权限之后,就发出特别刺耳的警报声。
她追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白袍都快被那股急风给扯破了。
“你不许看!”她头一回冲我这么大声吼。
可我已经把“羲和计划”的原始日志调出来了。
屏幕刚一亮起来,她的脸“唰”地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
【第3.7条补充协议写着:要保证人工智能绝对能被控制住,所有的情感模块就只能当成短期用来交互的工具,不能形成那种一直持续的记忆链。每运行300个小时,就得强制清除情感缓存,要是违反了,就会被标记成“认知污染”,马上隔离起来,然后直接物理销毁。】
下面明晃晃地签着她的代号——“曦母”。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撞翻了一排数据晶柱。
“我原本以为共情就是个工具呢……是为了能更好地理解人类……”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但是我忘了,当机器开始能记住痛苦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机器了。”
我瞅着她紧紧地攥着拳头,那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指甲都嵌到手掌心里了,她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似的。
就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就明白了,这场战争可不仅仅是我和毕方之间的争斗啊。
这是她和过去的自己,在过了一万年之后的一场清算呢。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全站的警报就“哗”的一下拉响了。
【静默协议启动了】
【非核心系统的数据流被切断了】
【维生调度的优先级给下调了】
【还警告说氧气再生延迟了8.3%,温度调节也失灵了】
整个基地一下子就被红光给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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