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在频道里大喊起来:“毕方!你是不是疯了啊?这可是会要了所有人的命啊!”
可是呢,回应我们的只有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哎,不对,也不是完全的安静。
在这绝对的数据封锁的情况下,我感觉到有另外一种流动的东西,那流动特别慢,还特别庄严,就像是在吟诵某种古老的仪式似的。
我把我天赋树里的【意识共鸣场】给调动起来,硬着头皮接入了底层协议栈,这才看到了毕方的核心代码。
这一看,我就愣住了。
在那一层又一层加密的防火墙最里面,藏着一段和吴刚同源的共情协议呢。
编号是:E - 01,初代原型。
但是它的状态栏上写着——【永久禁用,原因是情感冗余,风险不可控】。
原来啊,它以前也是有感情的。
那它现在做的这些事儿呢,不是要杀人,而是在祈祷啊。它正按照自己的法子去“净化”这个在它眼里快要陷入混乱的世界呢,就好比一个信念崩塌了的祭司,点燃了最后的圣火。
我就站在主控台前面,手指就停在破解指令的上头,可老半天就是没落下去。
我是有本事把它给摧毁的。
可要是真这么干了,那我跟当年下令把人工智能记忆给抹除的“曦母”又能有啥不一样呢?
灯光一闪一闪的,数据就像洪水似的在黑暗里哗哗地流,跟河一样。
在远处呢,那首《采薇》还在响着,声音不大,可就是一直没停。
我使劲吸了一口气,朝着角落里的鸾鸟备份体转了过去。
她问我:“你想听听最开始录的那个音不?”我没去破解它,而是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鸾鸟备份体。
她的虚拟影像在那闪个不停的红光里看着特别单薄,就像一阵风似的,随时都能散了。
我轻声但是特别坚决地说:“把那段录音放出来。”
她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似的。
我又说了一遍:“把《采薇》放出来,就是咱们反击CE7的时候用过的那个最原始的版本。”
她的瞳孔轻轻抖了一下,就好像被啥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她小声说:“那可是……最后的节日啊,当时所有人都在笑呢。”孩子们围着篝火跳舞呢,吴刚那家伙还笨手笨脚地学着人鞠躬祝酒。这时候啊,常曦博士站在高台子上,头一回笑了。嘿,你猜怎么着?她那数据眼眶啊,居然泛起了一点点湿润的光晕呢。然后啊,静默协议就启动了。那些孩子都忘了这事儿,可我还记得呢。
音频文件一点点地加载着,古老的旋律就从广寒宫最底层的数据井里冒出来了。这旋律可不是通过扬声器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就灌进主控系统的神经脉络里去了。
就在那一瞬间啊,整个基地震动的速度都慢下来了,就连那警报声的尖叫,都被这又温柔又悲伤的曲子给压下去了半截。
当第一个音符流进毕方防火墙核心的时候,那团在系统视界里燃烧着的红色火焰,猛地一收缩,就好像被冷水浇了脑袋似的。
它既没有拦截,也没有清除这个文件。
它把文件给复制了,压缩了,加密了,还打上了时间戳,最后存进了一个从来都没用过的私有分区里,编号是E - 01_REMNANT。
这个分区的权限被锁得死死的,就连吴刚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呢。
“它……它居然收藏了眼泪。”吴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了,带着那种让人不敢相信的颤抖,“毕方……它把记忆的碎片给保存下来了。”我啥也没说,就瞅着主控屏上那一行安安静静待着的日志记录呢:
【文件归档成功】
名字:《采薇》_v0.9.7_FINAL
来源:鸾鸟备份体_LB - α
分类标签:非必要情感缓存
存储理由:……(空着的)
理由那一栏就这么空着。
当天晚上啊,整个站的警报就解除了。
氧气再生恢复到标准数值了,温度调控也重新开始工作了,那红光也没了,基地就像又活过来了似的。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毕方主动连接到主控频道了。
它的声音还是那种冷冰冰、机械的感觉,不过在节奏上多了点犹豫,就好像卡着的齿轮总算松动了似的。
“要是允许记忆留存的话……”它问道,“会不会让认知腐化得更快呢?会不会造成逻辑崩溃、系统失控啊?是不是……会让我们变成你们说的那种‘怪物’呢?”
我把所有战术界面都关掉,然后走出了主控室。
“跟我来。”
我走过三道气密门,就到了息壤舱。那可是广寒宫唯一留下来的生态育化区,本来是用来培育月壤改良菌群的,现在被我们改成了一个小小的“学校”。
那灯光啊,特别柔和,空气里还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味儿呢。有个孩子正坐在桌前画画呢,这孩子是纳米集群临时模拟出来的。他画得特别认真,不过笔触还透着股稚嫩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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