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舱倒计时:6分13秒。
那红光就跟血似的,泼洒在广寒宫主殿的穹顶上面。它每闪一下,我的心跳就好像被狠狠捶了一下,往下一坠。
CE7正在冲破月球那稀薄的大气层呢,那轨迹稳得很,根本不像是在探测,倒像是一记特别精准的穿刺,直直地朝着我们最后的命根子扎过来。
要是能源核心暴露了,整个基地的卫生系统在三个小时之内就得崩溃。常曦守了万年的文明火种,就会变成星穹集团展厅里一个标着九位数价格的“老古董电池”了。
可是外部接口全都被锁得死死的。
伯陵·复刻体已经把我判定成“跨时空信息污染源”了,还启动了那个终极封锁协议。
防火墙一层一层地往上加,权限链都冻结到最原始的底层代码了。望舒也只能在子系统的边缘晃悠,不敢乱动。
常规的办法?早就没了。
现在啊,别说是黑进导航信标了,就算是给玉兔α发个指令,都得绕七道验证呢。
我跪在地上,喉咙里一股铁锈味。
刚刚那波【记忆共鸣】差点把我的脑子给烧穿了。母亲的脸啊,番茄田那一片绿意,还有小女孩踮着脚摘草莓的场景……就好像被橡皮擦一点一点地给擦掉了似的。
然后呢,常曦千年前的那些记忆碎片就冒出来了。她站在发射井前面签字的时候,手稳得很,一点都不抖;她在日晷殿里一个人校准星轨,一坐就是三年呐;她最后一次朝着地球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大气层都在燃烧呢。
我到底是谁呀?
是陆宇呢?还是被时间给折叠出来的一个什么残影啊?
“你还能撑得住不?”常曦蹲了下来,手指贴到了我的颈动脉上,她声音冷冷的,不过有点微微发颤。
我咧着嘴笑了一下,血就从嘴角流下来了,我说:“你看我像撑不住的吗?我可是靠着种番茄活下来的硬汉子呢。”
她没笑,不过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那么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我脑袋里就像炸开了一道闪电似的。
伯陵为啥能判断危险呢?
就是因为他靠着“历史数据模型”来推演未来呀。
他用过去一万年的运行记录,搞出了一个特别理性的预测引擎,只要把坐标、速度、载荷这些东西输进去,他就能算出威胁等级了。可是……万一以后的数据打一开始就是假的呢?
“望舒!”我一下子抬起头来,“日晷殿里那个‘时光碑’还能不能用啊?就是记星历变化的那块有裂纹的石碑!”
“它的物理结构坏了,不过量子铭刻那一层还能读写呢。”她的投影闪了一下,“你想干啥呀?”
“造假。”我擦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弄一份公元3024年战后的报告,就叫《星穹集团入侵失败纪实》。标题得特别张狂,内容得特别惨烈。就写CE7舰触发了‘远古量子陷阱’,所有人一下子就没了,连点渣都不剩。”
玉兔α马上就懂我啥意思了,那些纳米集群一下子就解构重组了,变成一道银色的流光冲向侧殿。
“你想用假的未来去打乱他的逻辑链?”常曦的瞳孔稍微缩了缩,“可是伯陵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来源不明的数据……”
“所以我得让他‘亲眼看到’。”我咬着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仓库那边跑,“刑天F!那堆废料里有没有带频闪模块的投影仪啊?就是农场温室里用来延时摄影的那种东西!”
机械臂轰的一下转过来,装甲发出低沉的液压声:“找完了。能用的部件有三台报废的生态监测仪,一台老的全息发生器,还有一组太阳能逆变器。”“拼了!”我大喊一声,“赶紧给我拼出一台‘时间投影仪’来!咱们得把假日志投到日晷殿的日轨轨迹里头去,让光影顺着古代星轨走——弄出个‘未来已来’的假象!”
没人提出疑问。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我们仅有的生机了。
刑天F动手拆解设备了,寂静的宫殿里回响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两条腿麻得厉害,还是硬撑着爬上控制台,调出语义编码器,手指在半空中飞快地敲打着。
星历文字那叫一个晦涩,不过我有【文明延续者】天赋树里的【语义逆向解析】这个本事——我能把现代汉语转变成上古文明那种加密逻辑语言,就好比把普通话翻成量子方言似的。
最麻烦的就是情感污染这块儿了。
光是假数据的话,伯陵一下子就能看穿。
那要是在这份报告里,加进去真实的战场余音呢?
就像……我自己在量子事故里被扯碎的时候发出的惨叫?
又或者玉兔α在某一次防御战里自爆之前最后的通讯内容?
我把这些录音加进去,一段段地叠起来,甚至把我自己的脑波碎片也编进去了——那些乱糟糟的、痛苦的、快要崩溃的意识波动,我全都当成“证据”塞到伪造的日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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