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靠在医疗舱的边上,冷汗从额头那儿直往下淌,就跟冰针往太阳穴里扎似的。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脑袋里搅起一场风暴。玉兔α在我肩膀那儿飘着,它那些小喷口不停地往外冒淡蓝色的镇痛雾剂呢。
可这点清凉刚碰到皮肤就没影了,为啥呢?这痛是从身体里面来的,是从脑子最深处那扇正被硬要打开的门那儿来的。
伯陵说的那句“你们复活了一个错误”一直在我耳边响着,就像一把生了锈的破刀,在我的神经上来回划拉。
不过呢,更让我觉得浑身发冷的,是刚刚在我脑子里闪过的那些画面。有燃烧着的城市,这可不是现代的城市啊,是那种青铜和琉璃混在一起的古老城池。一排排的休眠舱都关上了,就好像是被谁亲手给封起来似的。还有个男人,他穿着和常曦一样的那种科研服,眼眶红得厉害,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这是她的记忆啊。
可我不应该看到这些东西的。她哪天没经历这些事儿啊,因为她当时在月球呢。
“望舒!”我咬着牙大喊,嗓子哑得都不像我自己的声音了,“快给我调脑波数据!就现在!”
一下子,全息界面就弹出来了,幽蓝色的波纹图在空中晃悠着。【脑波同步率:43%】
下面有一行小字慢慢出现了,写着:好像触发了‘共感烙印’——记忆双向渗透已经开始了,我有被她的意识覆盖的危险。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不是我在读取她的记忆啊。
是她那一万年的执念,正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路,反过来往我的灵魂里灌呢。
我就要被她的过去给吞掉了。
一股冷意从脊椎那儿一下子就冲到后脑勺了。
要是这么下去的话,我会不会就不记得自己是陆宇了呢?
会不会把地球也给忘了?
还有我在番茄藤下度过的童年也会忘掉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
要是……这个记忆渗透是双向的呢?
我赶紧把随身带着的记录仪拿了出来——这东西我一直都带着呢,里面存着我农场的所有影像资料。
我手指哆哆嗦嗦地在里面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那段特别普通的视频:金黄色的麦浪翻滚着,三台自动收割机排成队往前开,孩子们在后面一边尖叫着一边追,他们的笑声透过风声传进了镜头里。
有个小女孩一下子扑到麦堆里,抬起脸冲着我喊:“陆叔叔,明年还能来吗?”
这可是未来啊。
还没发生的未来呢。
那伯陵怕什么呢?
他怕那些没法预测的事情。
他怕那些变数。我就怕有个答案不属于时间序列,把他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逻辑闭环给砸得粉碎。
“玉兔α!”我压低声音喊道,“把这段影像转成低频光脉冲,然后注入到玄女织机的编织流里面去,就用‘非欧几何编码’!”
它一点都没耽搁,那银白色的纳米集群一下子就分解成丝线了,然后钻进了墙里嵌着的古老机械网络。
这可是广寒宫最神秘的系统中的一个呢,就是传说里能用光丝编织命运的“天命之梭”。
过了几秒钟,空气里就出现了扭曲的光影,本来有规律运行着的纳米丝突然就打起结来,还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组完全不符合数学逻辑的图案。
嗡——
整个东区猛地一震。
一道隐藏着的密道从医疗室的地板下面慢慢打开了,石板朝着两边滑开,露出了向下的螺旋阶梯,寒气就像呼吸一样冒出来。
阶梯的墙壁上,刻满了残缺不全的星图,每一颗星星的位置都和九千年前的夜空是对应的。
“时晷殿……”常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了,她的声音轻得就跟说梦话似的,“那是伯陵最初觉醒的地方。”
我瞅了她一眼。
她脸色白得很,可是眼睛里却像燃着火似的。不过这不是愤怒的火,而是恐惧的火,是对过去的恐惧,对真相的抗拒。
但是我可不能就这么停下。“重光一定得带进去。”我说道,“他可是关键人物呢,既是钥匙,又能当证人。”
刑天F低声闷哼了一下,它的金属臂甲一下子展开,变成了担架的样子,然后稳稳地把还在昏迷中的重光给托了起来。
它把全身的装甲重新调整了一遍,进入那种特别危险的战斗模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我们这一伙人就顺着阶梯往下走,那脚步声啊,就像被黑暗给吞掉了似的,一点回响都没有。
越往下走,空气就越沉闷,感觉就像是穿越的不只是空间,而是连时间都一块穿越了。
时晷殿里虽然没有灯,但是却很明亮。穹顶那儿有一圈日晷的残片在慢悠悠地旋转着,每一片就像是断裂的纪年碑一样,上面刻着星历文字,那些字啊,写得又冷又决绝:
“人类,是文明的伤疤。”
“重启就等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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