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狰狞巨兽的咽喉,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都无情吞噬。
崖边,那道纤细的身影被彻底淹没,只余下狂暴的毒息龙卷在归墟裂口上空疯狂咆哮,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在宣告一场盛大的献祭——风声已死,唯有毒气翻涌的嘶吼撕裂耳膜,如同万千冤魂在深渊中哭嚎。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血肉与焦土混合的腥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铁屑,灼痛直抵肺腑。
赵猛跪地时铠甲压进泥土的咯吱声、玄甲卫牙齿打颤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发疯。
“娘娘!”
赵猛目眦欲裂,手中战刀因巨力而嗡鸣,刀身震颤不止,掌心传来火辣辣的触感,几乎握持不住。
他想冲上去,可那黑色龙卷散发的威压,竟比万钧山岳更沉重,让他连抬脚都成了奢望。
脚底地面龟裂,碎石嵌入膝盖,鲜血顺着腿甲缝隙缓缓渗出,温热却无力。
他身后的玄甲卫更是被压制得单膝跪地,铠甲咯吱作响,金属扭曲的呻吟中夹杂着压抑的闷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
山腹之中,更多的黑袍人影如潮水般涌出,为首的,是一名身披血色祭祀袍的枯瘦老者——巫王教高级祭司,狂信徒首领。
他望着那通天彻地的毒柱,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狞笑:“不愧是药王血脉的转世,竟敢硬撼九死还魂瘴的本源!好!好得很!待你神魂被毒源磨灭,这具完美的药体,便是献给巫王最好的祭品!”
他枯爪一挥,冷喝道:“结‘缚灵血阵’,断绝她所有生机,别让她有任何机会逃脱!”
“是!”
数百名狂信徒齐声应和,迅速在百步之外布开阵势,一道道血色光线从他们手中射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血网,彻底封死了这片区域。
光线交错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空气中飘起淡淡的铁锈味——那是活人精血燃烧的气息。
“主人!主人!”
药灵急得在半空中团团乱转,金色的狐瞳里满是惊恐,毛发根根炸起,尾巴剧烈甩动带起微弱气流。
它能感觉到,林清瑶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弱,几乎趋近于无。
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它不顾一切地冲向毒雾龙卷,张口吐出一滴滴蕴含着千年修为的灵露,试图为主人补充生机。
然而,那些晶莹剔透的灵露尚未触及黑雾,便“滋啦”一声蒸发成腥臭的黑烟,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烧得它鼻尖生疼。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在场每一个心向林清瑶的人。
没有人知道,那看似寂灭的躯壳之内,正上演着一场逆转生死的惊世博弈。
就在最后一丝气息消散之际,林清瑶只觉灵魂一轻,仿佛挣脱了千钧枷锁。
听觉最先剥离,接着温度、触感……最后连剧痛都远去。
视野骤然撕裂,天地崩塌,待她再度立足,已是无边无际的灰烬荒原。
脚下焦土松软如灰,每一步都陷下半寸,扬起点点尘埃;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压迫着耳膜。
而在荒原中心,那株巨大狰狞的九死还魂瘴花虚影静静矗立,无数蛇首般的花瓣微微摇曳,发出极细微的“簌簌”声,花心处,一只冰冷无情的巨大竖瞳缓缓睁开,锁定了她。
“凡人之躯,竟妄图吞我千年毒髓?”一个古老而宏大的声音在林清瑶的意识中响起,带着藐视众生的冷漠,音波如重锤撞击神魂,“献出你的神魂,臣服于我,我可许你永生不死,成为这归墟新的主宰。”
林清瑶的意识体,依旧是一袭素衣,神情淡漠得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抬眸,迎上那巨大的竖瞳,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永生?主宰?”她轻轻摇头,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回荡在这片死寂之中,“我不求永生,只求——万毒归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竟没有丝毫防御,反而主动撕开了自己胸膛的幻象!
没有鲜血,没有脏器。
出现在瘴花竖瞳前的,是一颗正在剧烈搏动的心脏。
那心脏奇诡无比,竟是泾渭分明的半金半黑,宛如太极两仪,阴阳共生。
金色的一半散发着至纯至圣的药王神光,温暖而坚定,守护着心脉;而黑色的一半,则翻涌着比瘴花本身更深邃、更纯粹的黑暗,仿佛万毒的源头,触之即蚀魂!
“来,”林清瑶以意念引动,竟主动将那一缕被她吸入体内的“瘴毒本源”,牵引至自己的心脉之上,“让我看看,是你这千年毒物厉害,还是我这身药王血脉,更能承载这世间至毒!”
瘴花的意志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那一缕瘴毒本源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毒蛇,疯狂地朝着她金色的半心啃噬而去!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
每一寸心脉都像在被亿万只毒虫啃食,神经如被烈火炙烤,神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彻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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