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浓郁扑鼻,夹杂着一丝苦涩的甘味,是他亲手按《清瑶用药录》中记载的“守魂煎”古方调配而成。
他挥退所有宫人,亲自坐在床边,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凑到唇边吹了吹,才小心地喂到林清瑶嘴边。
手法精准而温柔,一如当年她为他敷药时的模样。
夜复一夜,汤药温热,他亲手喂入她唇间。
有时她呛咳,他便轻轻拍背,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脊梁,感受那微弱的震动;有时药汁滑落,他用指腹拭去,触碰到她干裂的唇角,眼神晦暗了一瞬。
谁也没看见,那个高坐龙椅的男人,在无人处颤抖着手写下——
“今日,她睫毛动了一下。”
第二日清晨,太医惊觉她脉搏竟有微弱搏动,却不敢声张。
第三日黄昏,窗外雷雨交加,闪电撕裂天幕,照亮她苍白的脸庞。
就在一道惊雷炸响之际,她的手指忽然轻颤,指尖蜷缩,仿佛抓住了什么无形之物。
紧接着,她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三日后。
林清瑶在一阵浓郁的药香中悠悠转醒。
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苍术、白芷与九节菖蒲的气息,耳边是铜炉中药汁微沸的咕嘟声,指尖触到的是柔软的锦被,温热尚存。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痛,心脉处隐隐作痛,但那股几乎要将她撕碎的力量却已平息。
她挣扎着坐起身,却看到殿门外,沈渊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身着一身繁复庄重的明黄龙袍,十二章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面容冷峻,威严天成。
他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礼部尚书。
看到这阵仗,林清瑶眉头一蹙,心中警铃大作。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寝衣,寸铁未带。
“你要清算我?”她冷声问,语气里满是戒备。
她以药宗废柴的身份入宫,如今药王血脉暴露,还牵扯出巫王教,于情于理,都够他杀一百次了。
然而,沈渊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彻底愣住。
他竟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缓步走到她床前,撩起龙袍,对着她,单膝跪地。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他从礼部尚书颤抖着捧上的托盘里,取出了一枚通体流光溢彩的凤玺。
那凤玺的主体,竟是由那三枚破碎的药王令熔炼而成——那一夜她怒砸令牌决裂,他却命亲信一片片拾起,如同捧着她的骨头。
如今,它们被重铸为信物,其上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晶石,正是她那颗被他以无上法力重凝的“心”。
“朕的皇后,只能是我选的。”
他抬眸,漆黑的眼瞳里映出她震惊的脸庞,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太后楚氏,勾结南疆巫王,图谋颠覆社稷,其罪当诛。废黜太后尊位的诏书,即日昭告天下。”
“从今往后,北境玄冥后宫,六宫虚设。”
他将那枚独一无二的凤玺,郑重地递到她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唯你一人,可称‘卿’。”
满朝哗然!
废黜太后,虚设六宫,立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为后?
简直是前所未闻的荒唐之举!
然而,沈渊却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你救我无数次,每一次都险些搭上性命。”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热而坚定,“这一次,换我护你到底。”
当晚,月华如水。
药灵金阙偷偷从林清瑶的袖中钻出,发现她正坐在铜镜前,怔怔地出神。
她忽然抬起手,将那枚冰凉的凤玺,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曾是空洞的伤口,如今却因这枚玺印而感到一丝奇异的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你说……”她轻声问,像是在问药灵,又像是在问自己,“他会一直记得今天说的话吗?”
药灵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用神识传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傻主人,他连你前几日因为伤重多咳嗽了几声都记在日记里,你说呢?”
林清瑶微微一怔。
窗外,帘幕轻动,似有风过。
药灵耳朵一竖:“有人。”
她摇头:“别吵,让我静静。”
宫墙外,一道明黄的身影在寝殿外悄然驻足片刻,终究转身离去。
他手中,正握着一本边缘已经泛黄的册子,月光下,封面上几个清隽有力的字迹依稀可见——
《清瑶用药录·卷壹》。
扉页一行小字,墨迹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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