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
归墟渊的剧烈震颤,让脚下的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蛛网般疯狂蔓延,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撕扯得支离破碎。
焦黑的岩层翻卷如枯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血混合的腥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铁砂。
林清瑶的目光死死钉在前方——那里,一道玄黑的身影正缓缓龟裂,灰白的光屑随风飘散,如同焚尽的灰烬。
是他。
是那个曾把她扛在肩头看星河的人,是那个在北境烽火中为她撑起一方安宁的帝王。
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碎石之上。
尖锐的石棱刺入膝盖,布料撕裂声细微却清晰,温热的血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在冻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冰花。
可她的神经早已麻木,仿佛感知只聚焦于掌心——那里仍残留着赤焰之心爆裂时的灼烫,那股滚烫几乎要烙穿皮肉,深入骨髓,像是他最后塞进她手中的执念,还带着心跳的余温:“替我守住这一线生机。”
可现在……他碎成了光。
而她还活着。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却死死咬住下唇,齿尖刺破肌肤,咸涩的血味在口中漫开,用尖锐的刺痛逼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肯发出一丝呜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细的嗡鸣,像是远古铜铃在识海深处轻颤,微弱却执拗。
紧接着,那声音骤然拔高,化作利刃劈开她的混沌——
“主人!别愣着!”药灵金阙的声音尖利如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急切,“他的魂魄还没有完全消散!还挂在那道帝王锁链上!快!”
药灵的嘶吼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清瑶几近冻结的心上。
她猛然抬头,视野尽头,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锁链正在黯淡,而锁链缠绕的漆黑巨手——千年前被斩落的邪神之爪,虽脱离本体,却仍承载其一丝意志——在三息之后,再度动了!
“吼——!”
一声更加低沉、更加愤怒的咆哮自深渊尽头传来,震得耳膜生疼,连骨骼都在共振。
那巨手五指微屈,指尖滴落的黑血竟将虚空都腐蚀出一个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黑洞!
每一滴落下,都像陨星坠地,激起一圈圈扭曲的空间涟漪。
它只是存在,就让整个空间都开始坍塌!
“哈哈……哈哈哈哈!”赤焰大祭司披头散发,仰天狂笑,癫狂的笑声刺破风雪,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状若疯魔,十指如爪,猛地划过自己布满咒文的脸颊,带出十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顺着眼角流下,像猩红的泪。
她以自身精血为引,凌空绘出一道诡异绝伦的血符,指尖划过空气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仿佛连风都被点燃。
“以我残躯,祭我神明!”
随着她凄厉的尖啸,仅存的两名巫王教长老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狂热的决绝。
他们拖着断臂残躯,嘶吼着扑向阵眼两侧的石柱,将自己残余的精魄连同血肉,一同撞了上去!
“轰!轰!”
两声闷响,血肉炸开,腥风扑面,热浪灼面,他们的生命化作了最后的燃料。
九根沉寂的怨魂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猩红光芒,光芒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巨大的螺旋血阵,直贯天穹!
天空,被彻底撕裂了。
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巨大的猩红竖瞳,在裂缝的尽头缓缓睁开。
那瞳孔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来自太古洪荒的毁灭与漠然。
当它的视线投下的瞬间,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铅块;所有武修体内的真气瞬间滞涩,药修的灵脉更是如同被万载玄冰冻结,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
绝望,如瘟疫般蔓延。
就在这时!
“轰隆——!”
远处传来轰鸣,大地震动加剧。
她恍惚抬头,只见风雪之中,一道黑色洪流正劈开血雾,奔涌而来。
葬药谷入口处,被血雾笼罩的结界被一股无匹的刚猛之力轰然炸开!
每前进一步,便有十名骑兵连人带马被血雾吞噬,但他们无一人后退!
“护驾——!”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云霄。
北境老将陈烈一马当先,他须发皆张,手中那柄饱饮鲜血的祖传破军戟,卷起千层气浪,硬生生将前方的血雾劈开一条通路!
在他身后,三千玄甲铁骑如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无畏地冲入了这片神魔禁地!
马蹄踏碎冻土,溅起的冰渣割面生疼;长枪如林耸立,寒光映着血阵的红,交织成一片肃杀之景。
滔天的煞气与军魂意志,竟让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都为之一滞!
“北境所属,死战不退!结阵!”陈烈目眦欲裂,他看到了那正在消散的帝王身影,虎目瞬间赤红。
“吼!”
三千铁骑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放弃了冲锋的优势,在狂信徒潮水般的反扑面前,迅速组成一道血肉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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