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内的血腥与恐慌,被一道无形的宫墙彻底隔绝。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冰彻骨髓的死寂。
林清瑶指尖凝结灵力,将太后在迷乱中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道微光,封入了一枚传音玉简。
玉简通体莹白,此刻却仿佛浸透了二十年的血与恨,沉甸甸地压在人心上。
“我已录下三份副本,”她低语,声音几不可闻,“藏于药灵金阙、幽兰子识海与北境密阁。”
她将玉简递到沈渊面前。
沈渊没有接。
他只是垂眸,凝视着那枚小小的玉简,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看到了父皇倒在血泊中,也看到了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
良久,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拂过玉简——不是拿起,而是将其扫入一旁的鎏金火盆。
“噗”的一声轻响,玉简触及炭火,瞬间被赤红的火焰吞噬。
灵光闪烁一瞬,便彻底湮灭,化为飞灰。
“她不是我生母,却养我十年……”沈渊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中挤出,带着血腥气,“可若纵她,江山将倾。”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等等!”林清瑶识海中,药灵金阙的声音骤然尖利,“归墟渊底的封印……在反向激活!那是‘逆祭’的气息!”
她猛地抬头,指尖尚未收回的灵力微微震颤——方才她封印太后的呓语时,似乎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咒纹回响……
下一瞬,北方天际,那片沉如死水的夜幕,竟骤然裂开一道狭长的血色伤痕!
紫黑色的雷霆在裂缝中无声翻滚,如巨兽的血管在搏动,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空间的细微撕裂声,发出低沉的“咔嚓”声响,仿佛天地正在被无形之手缓缓剥开。
紧接着,一阵非人非兽、古老而邪异的吟唱,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响彻天地之间,震得整座皇宫的琉璃瓦嗡嗡作响,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发出凄厉的哀鸣。
“不好!”药灵金阙嘶声大喝,“主人,是‘弑神之阵’!他们竟然在归墟渊底启动了阵法!楚晚晴疯了,她要强行迎巫王本体降临!一旦那东西彻底睁开眼,就算是万毒归宗,也挡不住那种来自太古的腐化之力!”
林清瑶通透的瞳孔瞬间紧缩,倒映着窗外那道狰狞的血色天痕。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心口处那枚淡淡的晶核烙印,皮肤触感微凉,烙印却隐隐发烫,如同沉睡的心跳正被唤醒。
她的掌心传来幽兰子往昔教她辨识百毒时的温度——那时老人粗糙的手覆在她幼嫩的手背上,语气温和:“药性无善恶,唯人心分清浊。”
如今那双手已冷,但记忆如针,刺入骨髓。
“那就赶在祂睁开眼之前,”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然,“把祂的命炉,掀了!”
话音未落,林清瑶袖中符令炸裂,化作九道流光飞射四方——调兵符、破界令、归墟图,尽数激活。
与此同时,皇城四门轰然洞开,传令鹰隼冲破风雪,携诏令直扑北境大营。
七百里加急烽火一夜不熄,边军精锐弃营南下,药宗秘道开启,地下暗河载战舟疾驰……
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降临,三千玄甲铁骑已悄然集结于葬药谷外。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打在铁甲上发出细碎如砂石摩擦的声响。
三千玄甲铁骑肃立如林,杀气凝成霜雾,在眉睫间凝结成冰晶,呼吸喷出的白气刚出口便冻结成霜粒,簌簌坠落。
马蹄不安地刨着冻土,蹄铁与坚冰相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宛如战鼓低鸣。
沈渊一身玄黑龙鳞甲,亲手合上面甲,金属咬合的“咔嗒”声清晰可闻,隔绝了最后一丝人间气息。
他手执饮血无数的寒锋剑,剑柄冰冷刺骨,握在掌中却如血脉相连。
风雪扑面,打在面甲上发出沙沙轻响,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曾贴过玉简的位置,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母后……不是你不仁,是这江山,容不得半分软弱。”
他身姿挺拔如山,亲率三千精锐,剑指南疆禁地——归墟渊。
在他身后,一架由四匹通体漆黑的战马拉动的青铜战车之上,林清瑶一袭素白战裙,立于车首。
风雪吹动她的长发,发丝拂过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痒感,却吹不散她眸中的寒冰。
药灵已不再是白狐形态,而是化作一道道繁复华丽的金纹,缠绕在她的右臂之上,仿佛一件活着的护臂,触之微温,隐隐搏动如脉。
她的身后,幽兰子率领着十几名药宗最后的残党,人人神情凝重,手中紧握着特制的“断脉香”。
香体呈暗青色,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握在手中能感受到其内部蕴藏的躁动能量,稍一晃动,便有极淡的苦香逸出,刺激鼻腔,令人头脑清明。
“陛下!”北境老将军陈烈策马上前,翻身下马,在及膝的深雪中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发出沉重闷响,声如洪钟,“老臣愿为先锋,替陛下踏平那邪教妖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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