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死寂被一声突兀的惊雷打破。
并非天象,而是自极西之地,葬药谷的方向,一道粗如梁柱的赤红血光冲天而起,撕裂夜幕,将半边天穹都染成了不祥的血色。
那光柱炽烈如熔岩喷涌,映得宫墙泛出诡异的暗红,仿佛整座皇城浸泡在凝固的鲜血之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与腐腥交织的气息,像是千万具尸体同时焚烧时逸出的怨气。
**“这血光……凡人不可见!”** 一名老臣嘶声低吼,双眼却因灵觉暴胀而渗出血丝,“唯有身具灵根者,方能感知此等巫咒显形——是南疆的‘血祭通灵’!她们……她们在召唤什么东西!”他话音未落,喉间已涌上一股铁锈味,那是灵魂被灼烧的征兆。
肃杀的宫廷之内,所有人皆面露骇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比殿外的风雪更刺骨。
冷风从窗隙钻入,吹动帷帐发出“簌簌”轻响,宛如冤魂低语。
几乎在血光亮起的同一瞬间,林清瑶身形猛地一颤,原本已趋于平缓的气息骤然紊乱。
她只觉体内那股沉睡的药王血脉,像是被这道血光遥遥引动,化作了奔腾的沸水,在经脉中疯狂冲撞。
皮肤之下,细密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蜿蜒游走,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指尖触碰脸颊时,竟感到肌肤滚烫如炭,却又传来一种奇异的麻木感,如同有千百根银针在皮下穿行。
“主人!”药灵金阙焦急的声音在她识海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回音,“是楚晚晴!她动用了赤焰之心,强行开启了血祭大阵!这股力量与你血脉同源相斥,正在强行催发你的血脉暴走!若不立刻完成‘人兽同契’,以我的本源晶核为你镇住心脉,三日之内,你必被这股力量反噬,燃尽精血,化作一具枯骨!”
林清瑶紧咬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衣襟上发出轻微的“嗤”声,竟蒸腾起一缕白烟——那是她体温过高所致。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燃起一簇决然的烈焰。
她闭上眼,指尖在胸口那处由金阙晶核留下的烙印上轻轻一点。
触感冰冷如玄铁,却让她纷乱的神思为之一清,仿佛一道寒泉灌顶,暂时压下了体内的沸腾乱流。
“三日?太久了。”她以神念回应,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就……现在开始。”
话音落定,她再不看殿中众人一眼,对赵猛沉声道:“封锁皇城,任何人不得出入。传令北境玄甲营即刻备战,目标葬药谷,我要他们半个时辰内抵达战场。我会沿途布下血引符灯,你们循光而行,不得延误!”
赵猛抱拳领命,尚未开口询问,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白色残影,掠过重重宫墙。
每一步踏出,虚空中都留下淡淡的金色残痕,那是血脉能量激荡溢出的余波;风雪在她周身三尺自动分开,如同惧怕那股正在觉醒的恐怖威压。
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在寒夜里悄然飘散。
三百里外,子夜,葬药谷,祖祠。
这里曾是药宗禁地,自灭门之祸后,早已荒无人烟。
断壁残垣间爬满枯藤,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如同踩碎了岁月的遗骨。
幽兰子正遵从林清瑶的密令,早已在此等候。
她神情肃穆,以北斗七星之位,在空旷的祠堂内点燃了七盏幽蓝色的冥火灯。
火焰摇曳不定,发出“噼啪”轻响,映照着祭坛上斑驳的血迹——那些干涸的暗红印记,在蓝焰下泛出金属般的光泽,那是药宗先辈们宁死不屈的烙印,至今仍散发着微弱的灵韵波动。
林清瑶如鬼魅般出现,衣袂未扬,脚下积雪竟无半分凹陷。
她将那张从承道碑上拓下的残文铺在祭坛中央,指尖拂过石碑拓片上那些因岁月侵蚀而断裂的古篆。
触感粗糙而冰凉,却在接触瞬间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感,直窜识海。
“以命为引,魂契双生……方能唤醒,万毒归宗。”
她低声念出那句被尘封的祖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空寂的祠堂内回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头顶的天空骤然被一股无形巨力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狂风呼啸而下,卷起满地纸灰与枯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道通天的血色光柱仿佛找到了目标,一道血色符诏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压,自云层中悍然坠落!
符纸未燃,却发出尖锐的“呜咽”之声,如同万千冤魂齐哭。
符诏之前,一道黑影踏空而立,正是巫王教使者,黑羽。
他周身缭绕着浓稠血雾,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猩红雾气,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他身后,十二名身着血袍的狂信徒面无表情,口中念念有词,咒语声低沉而急促,如同群蛇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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