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一役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东宫寝殿内,烛影却摇曳出几分诡异的安宁。
沈昭独坐榻前,修长的手指紧攥着那块边缘磨损的玉佩。
殿内燃着安神香,可他心头却如荒原走马,片刻不宁。
烛火的微光映入玉佩,那繁复的药宗图腾在火色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道刻痕都似流淌着温热的生息。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些古老的纹路,一幕被尘封的记忆碎片猛地冲入脑海——
那年他才七岁,懵懂地被先帝牵着手,带入御花园深处。
园中有一方灵池,池中一株本该早已枯死的“九转还魂莲”只剩下焦黑的根茎。
先帝指着那莲,满眼落寞,叹息着说这是母妃生前最爱的花。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心疼父皇,便伸出小手,轻轻碰了一下那截枯根。
就是那一下,池水骤然泛起金色的涟漪,枯死的莲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一片、两片……直至一朵含苞待放的九色莲苞亭亭立于水面。
先帝当时震惊得龙颜失色,几乎是立刻将他抱走,并严令所有在场宫人,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立斩无赦。
自那以后,他便被有意无意地引向了武道,日复一日地修炼,用汗水与伤痛将那份与生俱来的奇异感知深深掩埋。
“原来……不是错觉……”他喃喃自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刹那,一股微弱却熟悉的灵波动荡自殿外——如同春溪触冰,轻轻叩击他的识海。
沈昭猛然抬头,目光穿透窗棂,落在庭院深处那抹素白衣影上。
殿外,夜风拂过廊庑,卷起几片玉兰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
林清瑶立于一株盛放的玉兰树下,月光将她的身影衬得清冷如仙。
她眸光幽深,隔着窗棂静静地注视着殿内那道孤寂的身影。
夜露沾湿了她的裙裾,凉意顺着绸缎爬上肌肤,而她恍若未觉。
她缓缓抬手,袖中指尖,一滴殷红的精血悄然渗出,凝而不散,带着淡淡的铁锈味与一丝极细微的草木清香——那是药王血脉独有的气息。
屈指一弹,血珠无声无息地落在一片随风飘过的玉兰花瓣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雪白的花瓣在接触到精血的瞬间,并未被染红,而是“嗤”地一声,燃起一道细微的金色火焰!
火焰跳跃如呼吸,温暖却不灼人,反在空气中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灵波涟漪。
火焰并未烧毁花瓣,反而在其上烙印出一个转瞬即逝的金色纹路——那图腾,竟与沈昭手中玉佩上的药宗印记,一般无二,遥相呼应!
翌日清晨,天光乍亮,晨雾尚笼着宫墙。
林清瑶一袭素色宫装,步履沉稳地求见沈渊,请旨设立“太医院稽查处”。
此举绕开了盘根错节的太医院,由她全权掌管,专司审查御药房近二十年来所有的账目、药材流向,以及宫中所有贵人的用药记录。
旨意一下,后宫哗然。
她却仿佛未闻,以“调理六宫、固本培元”为由,命各宫每日呈报用药清单。
李承泽奉命协助,看着她在每一份递上来的药方末尾,都亲自添入一味从未听闻的“识心露”,不由低声提醒:“娘娘,此举已是越权。您在药方中私添药引,恐会惹来朝臣非议,说您……干政。”
林清瑶的指尖沾着朱砂,正在批注一份来自贵妃宫中的汤药单。
她头也未抬,朱砂笔尖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我已经呈报陛下,称此物乃古籍所载‘安神引’,可调和药性、预防误用。圣旨批红在此。”她从袖中抽出一份黄绫诏书,轻轻压在药单之上,“至于那些背后非议之人……等找出真正的毒手,他们自会闭嘴。”
这“识心露”,非毒亦非药。
它是林清瑶借药王血脉,融合了数十种感应类灵草炼化出的媒介,无色无味,却能悄无声息地附着在服用者的魂力波动上,如同一枚追踪印记,记录下一切异常的魂力轨迹。
一时间,整个后宫风声鹤唳,人人心思浮动。
仅仅三日。
稽查处便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有了惊人发现:贵妃日常所用的“养颜膏”中,检出了微乎其微的“迷神粉”残留!
此粉能于无形中扰乱心神,使其易受蛊惑。
而那盒药膏的签发记录上,盖着的竟是早已死去的太医院判李文博的私印复刻版!
“内鬼用死人做事,倒是干净。”林清瑶看着卷宗,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她将计就计,立刻命李承泽将消息“无意间”泄露出去——“陛下震怒,疑心宫中有李文博旧部所化的内贼,将对所有曾与李文博有过接触的旧吏、宫人进行彻查!”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夜,三更刚过,御药房一处偏僻的库房传来异响。
一名小太监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搬运一只沉重的药箱。
他不知道,这间库房早已被林清瑶布下了“嗅灵阵”,地面上更洒满了无色无味的“缚地藤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