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皮靴踏在青砖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与衣料撕裂般的摩擦,仿佛来人是连滚带爬地冲撞而来。
一名东宫内侍扑入偏殿,膝盖砸地之声如鼓槌敲心,他伏在地上颤抖不止,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出:“娘娘!贵妃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他快不行了!”
林清瑶心头猛地一沉,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攥紧又骤然松开,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后颈,指尖冰凉如坠雪窟。
方才升起的最后一丝侥幸,被这声凄厉的呼喊彻底击碎,如同琉璃盏摔落在地,清脆而决绝。
她不再多言,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出事!**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东宫的方向掠去。
夜风如刀割面,灌入她的宫袖,吹得素白广袖猎猎翻飞,发丝如墨瀑般在身后狂舞;耳畔风声呼啸,夹杂远处更漏滴答、檐铃轻颤,却盖不住她胸腔中那颗狂跳的心。
东宫寝殿之内,早已乱作一团。
数名太医围在床边,个个面如土色,额上冷汗涔涔滑落,在烛火下泛着油光,有人手中的银针微微发抖,竟不慎掉落于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叮”响。
空气中,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丝不祥的甜腻,像腐烂的蜜糖渗进鼻腔,令人胃中翻涌,几欲作呕。
“都给本宫滚开!”
一声清叱如冰珠落地,脆而凛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仿佛凝滞。
众人回头,只见林清瑶踏入殿中,玄色披风尚未褪尽寒霜,周身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宛如冰雪压境。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一眼,径直走到床前。
榻上,沈昭双目紧闭,面色烧得通红,皮肤滚烫得几乎要灼伤触碰者,可唇色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深秋枯叶浸了毒液。
他眉心紧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即便在昏迷之中,身体也不住地抽搐,每一次痉挛都牵动锦被起伏,仿佛正承受着千针穿骨之痛。
林清瑶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腕脉。
指尖甫一接触,一股阴冷黏腻的气息便如蛇般顺着经络反噬而来,令她掌心一麻。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脉象紊乱如一团乱麻,时而急促如奔马踏雪,时而微弱如游丝悬空,其中更夹杂着一股邪力,丝丝缕缕啃食着他残存的生机与神智。
“蚀魂散……迷心蛊……”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可怕,喉间似有寒冰滚动。
这毒,她再熟悉不过。
“主人!”识海中,药灵残魂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与恨意,“是它!就是这种毒!和当年……和当年药宗那些叛徒用的手法,一模一样!”
林清瑶的眸光瞬间沉到了底。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药宗禁地前跪地受刑、被废去一身修为的青衣女子身影,与眼前沈昭痛苦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青莲!
她不仅要操控朝臣,动摇国本,她真正的目标,竟是要将当朝太子,炼成一具受她驱使的傀儡!
“封锁东宫!”她猛然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寸空气,“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出入!彻查太子近一月来所有饮食来源,一根菜叶、一滴水都不能放过!”
李承泽领命而去,东宫侍卫瞬间将寝殿围得水泄不通,铁甲相撞之声铿锵作响,脚步整齐划一,震慑人心。
很快,厨房的账册被呈了上来。
林清瑶一目十行地扫过,目光最终定格在一道菜名上——“雪莲炖乳鸽”。
账册上记载,太子近半月来,几乎每日都要食用此汤,说是能清心安神,强健体魄。
“雪莲……”林清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手中药册尚未合拢,她已转身疾步而出:“李承泽,随我去御膳房!”
片刻之后,两人已立于冰窖门前,寒雾扑面而来,湿冷之气钻入肺腑,睫毛上瞬时结出细小霜晶。
她亲自查验为东宫特供的食材。
鸽肉并无异常,但当她拿起那几株品相极佳的雪莲时,药王血脉立时发出警兆——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如同被无形蛛网缠绕。
她折断一截根茎,只见那看似莹白纯净的断面上,竟在她的血脉之力催动下,渗出几不可见的荧光粉末,幽蓝微闪,如夜萤浮尘。
正是“蚀魂散”的毒粉载体,被巧妙地混入了雪莲的汁液之中,经由炖煮,无色无味,神仙难防!
更让她眼中杀意沸腾的是,这批特供雪莲的签批条子上,朱红大印旁龙飞凤舞的签名,赫然是——李文博!
“李文博?”她目光骤冷,指尖抚过朱批旁那熟悉又陌生的笔迹,“半月前报称暴毙家中,连棺椁都下了土……可这字里行间的阴气,分明是傀儡留痕。”
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看来,早有人为你备好了替身,连命都能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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