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之内,林清瑶心口猛然一绞,剧痛如利爪攥心,让她眼前骤然发黑。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触感冰凉黏腻,唇齿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猛地睁开眼,一把掐住自己的脉门——指尖下,血脉跳动紊乱如惊雷滚过荒原;摊开掌心,只见那原本清晰的生命线上,竟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暗红血纹,在烛火映照下微微搏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不好!”药灵所化的白狐从软垫上惊跳起来,毛发根根倒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震得案头铜灯焰火摇曳不定,“主人的药王血脉与他的命宫相连,这是魂火逆燃之兆!有人在用‘怨念引’,强行催发他体内蛰伏的噬心咒!”——早在初遇那夜,她便察觉沈渊命宫深处缠绕着一丝异样气息,那是药王血脉独有的共鸣印记,如今正被剧烈撕扯。
噬心咒,以帝王之血为引,以滔天怨念为食,一旦被激发,便会吞噬神智,将宿主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头!
林清瑶顾不得胸口翻腾的气血,喉间腥甜不断涌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碎玻璃般灼痛。
她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冰蚕丝帛,指尖微颤,却仍稳稳渡入灵力。
刹那间,一幅混乱而暴戾的画面冲入她的识海——
皇极殿偏殿,烛火飘摇,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成龙凤挣扎的鬼影,噼啪作响的灯芯炸出几点火星,落在香炉边缘,激起一缕幽蓝烟雾。
沈渊一身玄袍,孤身立于列祖列宗的灵位前,双目被血丝爬满,额角青筋如狰狞蚯蚓般暴起,每一次搏动都牵动太阳穴突突跳动。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檀香与尘埃混合的死寂味道,却被他周身散发的狂暴杀气搅得支离破碎,连供桌上的青铜鹤嘴香炉都在嗡鸣震颤。
一个身形佝偻的守陵太监,端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脚步轻得如同踏在棉花上,悄然靠近。
灯油滴落在地,发出“滋”的一声轻响,随即腾起一缕淡紫色烟气——那是梦魇花的余烬。
他正是黑羽所伪装。
“陛下可知,”他沙哑的声音仿佛生锈铁片在石上刮磨,“当年先帝弥留之际,并非无人相救。是孙仲景,亲手用金针封了他最后一口气……而下令之人,正是如今端坐慈宁宫,受您晨昏定省的太后娘娘。”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沈渊早已溃烂的心口。
他猛然转身,猩红的眼眸死死锁定来人,手中长剑“铮”地一声出鞘,剑尖瞬间抵住黑羽的喉咙,锋锐的剑气割破了他伪装的假喉结,渗出一道黑血,气味腥腐如尸水。
黑羽却毫无惧色,嘴角咧开一抹诡异冷笑,身形如烟雾般向后飘退,避开了致命一击。
他幽幽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真相,从不藏在史官的笔下,而在死人圆睁的眼中。”他知道这一面必会被某人窥见……而这正是他布下的棋眼。
话音未落,殿外庭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
竟是数名白发苍苍的老宫人,不知被谁煽动,竟在此深夜自发跪拜于殿外,一边以头抢地,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一边痛陈“先帝冤死,血脉遭污,今上将亡”的谶语。
哭声撕裂夜空,如同冤魂索命,在宫墙间来回冲撞,惊起远处更夫的梆子乱敲,犬吠四起,整座皇城仿佛在噩梦中抽搐。
药庐中,林清瑶猛地收回神识,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咽下,舌尖顿时麻木发苦。
她喘息片刻,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不能再等了。”她攥紧拳头,”
她抬眸望向窗外沉沉夜色,风已起于宫墙之外,吹得窗纸簌簌作响,宛如低泣。
“哪怕违逆圣旨,我也必须现在去见他。”
她立刻奔至桌案前,抓起沈渊白日里批阅过的一份奏折,凑到鼻尖细嗅。
果然,在奏折边缘,她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夹杂着腐草与蜜糖的怪味——南疆巫毒,以香入魂,形虽散而意不灭,沾衣三日犹存邪韵。
指尖一捻,一抹暗紫色粉末落下,在烛光下泛着妖异光泽。
“梦魇花!”药灵惊呼,“是南疆巫教用来放大人心底最深执念与恨意的邪物!此物曾长期存放于偏殿香案旁的匣中,已被香雾浸透。”
林清瑶瞬间全明白了。
黑羽借守陵之便,在偏殿的香炉中混入此物,再以言语为刃,专攻沈渊的心魔!
“主人!此阵需耗三年阳寿,一旦启动,不可逆!”药灵急得团团转,“若再由这股怨气滋长,他明日入皇陵,必会彻底走火入魔,被噬心咒反噬,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活尸!”
林清瑶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铺开的黄符纸上,落地时竟发出轻微“嗤”声,仿佛灼烧纸面。
她没有片刻迟疑,以血为引,以灵力为笔,在纸上迅速绘出一座繁复无比的阵法——“七情归元阵”!
每一笔落下,她眉心便浮现一道隐痛,唇角溢血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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