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临时营地,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将林清瑶苍白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光与影在她脸上交错游走,仿佛命运正于呼吸之间拉锯。
案几上的阵图层层叠叠,墨香混着陈年羊皮卷散发出的霉味,在空气中凝成一股沉滞的压迫感。
指尖早已被干涸的墨迹与血痂染成紫黑色,每一次翻动纸页都带起细微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裂开的皮肤。
药灵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发出沙沙轻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倒映着灯火,急得几乎要滴下泪来:“主人,你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还看这些鬼画符做什么?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沈渊那家伙带大军杀回来不好吗?”
林清瑶没有抬头,喉间滚动的声音像是从砂石中挤出:“等?等到楚晚晴真的把那个所谓的‘巫王’从地底下召出来,我们所有人,连同整个北境,都得一起陪葬。”她的指尖停在一角残破的阵图上——那里符文断裂如枯枝,却隐隐透出一丝异样的脉络。
忽然,三张阵图交叠之处,一道被刻意遮掩的符文节点在火光下一闪而现,如同夜行兽瞳骤然睁开。
找到了!
“子时三刻,阴气最盛,阵法之力循环至此,会出现一个致命的破绽。”她低语,声音嘶哑,却平静得令人心寒。
药灵浑身白毛炸起,尖声叫道:“双生蛊?那不是要以施术者的心头血为引吗?主人,你疯了!强行催动,你的药王血脉会永久受损的!”
“那又如何?”林清瑶冷笑,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草药——赤焰藤、焚心兰、阳炎果,皆是至烈至阳之物,触手即烫,散发出灼烧般的辛辣气息。
她十指翻飞,碾碎、混合,药粉腾起一缕猩红烟雾,呛得人鼻腔发痛。
“燃魂散”,传说中能点燃精元、换取巅峰战力的虎狼之药。
调配完成时,掌心已因高温泛起水泡,但她恍若未觉。
她将药粉封入玉瓶,目光冷冽如霜:“我不去,谁去?”
就在这时,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灌入,灯火剧烈晃动,投下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鬼爪形状。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玄色劲装上覆着薄雪,靴底踏地无声,唯有一枚悬于腰间的黯淡玉符微微震颤,似有微光流转。
萧寒,北境暗卫统领,面容冷峻如铁铸。
他无视药灵龇牙低吼,径直上前,递出一封火漆密报:“林姑娘,这是陛下的手令。”
林清瑶动作一顿,接过密报,指尖真气微吐,火漆应声而裂。
信纸展开,字迹凌厉如刀锋:
她眸光一凝。
“但他留了我。”萧寒声音低沉,“三百暗卫死士,藏于西岭绝壁之下,随时听你调遣。”
林清瑶抬眸,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审视着他:“你是巫王教的人,为何要背叛楚晚晴?”
萧寒眼神蓦地沉了下去,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翻涌起深不见底的恨意。
他缓缓解下护腕,露出手臂内侧一道陈旧疤痕,形如祭纹。
“因为三十年前,我的母亲,也是被当成所谓的‘纯血巫裔’,在那座祭坛上被活活献祭的。”
话音落,他单膝跪地,甲胄与冻土相撞,发出沉闷的“锵”一声,震得地面微颤,字字铿锵:“这一战,萧寒愿为林姑娘马前卒,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林清瑶沉默片刻,从这男人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仇恨——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无法愈合,只能以血偿还。
她缓缓点头,声音恢复惯有的冰冷:“好。我要你带人,不惜一切代价缠住苍云。我要他,顾不上去看守阵眼一息!”
子时将至,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割面,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林清瑶换上夜行衣,身形如影,携药灵潜入核心区域。
足尖点过积雪,不留痕迹;呼吸凝成白雾,瞬间消散于黑暗。
她伏在断崖边缘,俯瞰山谷——三座巨石台呈品字分布,天枢、地煞、人魂三大阵眼静静蛰伏,其上符文明灭闪烁,宛如活物喘息。
她取出三枚特制药钉,千年铁木制成,尾部凹槽刻有微型血引阵。
她咬破指尖,心头血缓缓滴入其中,低语:“以我之血,契尔之魂——启!”血珠渗入,药钉泛起幽光,仿佛有了生命。
深吸一口气,药王血脉奔涌,百草灵气与地脉走向在脑海中勾勒成图,纤毫毕现。
就是现在!
手腕一抖,第一枚药钉如黑电破空,精准钉入百丈外天枢阵眼!
“嗡——”
一声沉闷嗡鸣自地底传来,整座九霄诛仙阵的血色光罩剧烈颤动,符文如受惊鱼群四散流窜。
这震动顺着山脊蔓延,震得西岭主峰铜铃齐响。
山巅阵法阁内,苍云猛然睁眼,手中茶盏“啪”地碎裂,滚烫茶水溅满衣襟。
他瞳孔骤缩:“不好!有人在扰乱主阵!”双手结印,口中咒语疾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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