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靠的,只有自己。”
“能信的,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权力!”
“所以,我去了。”
“我跪了。”
“从我跪下去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胜天半子。”
“我祁同伟这辈子,就是要跟这老天爷,跟这不公的命运,斗上一斗!”
“哪怕只能赢半个子,我也要赢!”
说完这番话,祁同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胜天半子……”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一直以为,祁同伟投靠梁璐,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污点,一个投机取巧的捷径。
可现在他才知道,那不是捷径。
那是一条被逼上绝路的悬崖,祁同伟不是走过去的,他是跳下去的!
是用自己的尊严,爱情,还有前半生所有的信念,做了一场豪赌。
而赌注,就是他的后半生。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个学生,心里藏着一座火山,而他,直到今天才看到火山喷发后的断壁残垣。
“所以……”
祁同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
“所以老师,您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拼命地往上爬了吗?”
“我帮你,让你坐上更高的位置,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因为你的位置越高,我能得到的权力就越大。”
“我对钱,没什么兴趣。赵瑞龙的山水庄园,那些钱,那些女人。”
“在我眼里,不过是往上爬的梯子,是笼络人心的工具。”
“我真正想要的,只有权力。”
“有了权力,我才能不让别人摆布我的命运。”
“有了权力,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没有权力,就只能像我当年一样,跪下去,像狗一样求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越来越沉。
酒精的麻痹作用,和情绪的剧烈宣泄,让他耗尽了最后精力。
“老师……我……”
他头一歪,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
高育良久久地凝视着自己这个沉睡的学生。
他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地皱着,仿佛还在与什么东西抗争。
高育良站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地盖在了祁同伟的身上。
他看着祁同伟,目光复杂而深邃。
他终于明白,祁同伟今天为什么会对那几个亲戚下那么重的手。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现有地位。
让他重回当年那种无力境地的人或事,都必须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哪怕,是他的亲人。
高育良俯下身,替祁同伟掖了掖毯角。
“睡吧,同伟。”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从今往后,老师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汉东省委大院,一号楼。
夜色已经深了,窗外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几声零星的虫鸣。
沙瑞金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半缸的烟头,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不散。
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重。
田国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眉头紧锁,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却迟迟没有喝。
两个人已经这样沉默地坐了很久。
直到沙瑞金将手里的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才终于打破了这片沉寂。
“国富,上面的任命,下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田国富的身体却瞬间绷紧了。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沙瑞金。
“刘省长那边……有结果了?”
沙瑞金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文件,递了过去。
“刘省长主动申请退休,上面批准了。”
田国富接过文件,目光迅速扫过。
当他看到文件末尾那个新任省长的名字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薄薄的几页纸被他捏出了清晰的褶皱。
“高育良?”
田国富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他?”
“这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与不解。
“刘省长身体硬朗,还能再干一届,怎么会突然主动退休?”
“而且,上面不是一直倾向于维持汉东现有班子的稳定吗?怎么会突然打破这个平衡?”
这完全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在沙瑞金和田国富原本的设想里,刘省长至少还会再留任两年。
这两年时间,足够他们彻底清理掉赵立春在汉东留下的盘根错节的势力。
将整个汉东的局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高育良的突然上位,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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