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透墨汁的绸缎,把金陵城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际,漏下点微弱的光,洒在城郊的树林里。红衣女子的身影在林间穿梭,红色夜行衣像团跳动的火焰,每一步踏在树枝上都轻得像片羽毛——她脚尖点过樟树枝桠时,衣袂扫过松针竟没惊起半片落叶,轻功比张睿预想的还要高明。
张睿跟在后面,青布长衫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脚步同样轻盈得听不到声响。他心里犯着嘀咕:这女子穿红夜行衣,夜里这么扎眼,绝不是寻常小贼;而且她专挑偏僻树林跑,避开官道,倒像是故意引自己来这儿,又像是怕被旁人撞见。
“朋友,你再跑也躲不开我。”张睿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晰传到红衣女子耳中,“若是遇到难处,不妨停下来说说——我张睿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会见死不救。”
红衣女子像没听见,突然一个旋身从松树上跃下,落在一片长满青苔的空地上,接着又朝树林深处奔去。张睿紧随其后,眼看两人距离只剩两丈,忽见她身形一晃,竟钻进了一棵百年老槐树的树冠里——这棵槐树枝繁叶茂,浓密的树叶把她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连呼吸声都压得极轻。
张睿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树冠,嘴角勾起丝笑。他运起内力,声音像细针似的钻进枝叶间:“姑娘,这树虽密,却藏不住你——你呼吸乱了,怕是跑急了没调好气息吧?”
树冠里静了片刻,接着传来轻响,红衣女子的身影从树枝上飘下,稳稳落在地上。她转过身,红色纱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杏眼,像浸了水的黑琉璃,正警惕地盯着张睿。
“大侠轻功卓绝,小女子佩服。”她开口,声音清脆得像碎玉落瓷盘,“只是不知,你紧追不舍,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张睿往前走两步,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我住的柳家别院既不是大路也不是集市,你半夜踩在房顶上,是想偷东西,还是想偷听我们说话?”
红衣女子眼神闪了闪,低下头绞着衣角:“我……我就是天黑走错路,不小心踩错了地方。”
“走错路?”张睿笑了,“从别院到这儿要穿三条小巷、两座石桥,怎么看都不像‘走错路’能到的地方。”
红衣女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会儿抬头,眼神多了几分倔强:“就算我是故意去的,你又想怎样?难不成要抓我送官?”
“送官倒不必。”张睿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的纱巾上,“我就是想看看,你这纱巾后面长什么样——要是长得好看,我就放你走;要是不好看……”
“要是不好看,你就要抓我?”红衣女子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服气,“哪有这样的道理?人家都抢美女,你倒好,还要抓丑女?再说这天这么黑,你连我脸型都看不清,怎么分美丑?”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张睿笑得更开,“我张睿说话,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只要我答应放你走,你肯定是美女。”
红衣女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像是在判断他是不是骗自己。过了会儿,她轻轻叹口气,伸手抓住纱巾一角,缓缓摘了下来——月光恰好从树叶缝隙漏下,洒在她脸上:柳叶眉弯得像画的,杏眼亮得能映出人影,鼻梁小巧,嘴唇像涂了胭脂,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眉宇间还带着点贵气,倒像是大家闺秀,不像是江湖女子。
张睿点点头:“确实是美女,没骗我。你可以走了。”
红衣女子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真会放行。她原本以为张睿会逼问身份,或是趁机刁难,没想到就这么轻易放行了。她连忙把纱巾重新戴上,声音多了几分感激:“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等等。”张睿叫住她,“相见就是缘,你总该留个名字吧?”
红衣女子脚步顿住,回头笑道:“我乃月中嫦娥,金陵城没人不知——要想知道我真名,明天晚上秦淮河上有个盛会,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盛会?你也会去?”张睿追问。
“是公子和美女的盛会,去了就知道。”红衣女子说完,身形一晃像团红影似的朝林外奔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阵淡淡的香气。
张睿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月中嫦娥?秦淮河盛会?这女子倒挺神秘。”他转身朝别院走,心里盘算:回去怎么跟他们说?说追到了又放了,洪霞肯定会笑自己;说没追到,又瞒不过去——还是实话实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到柳家别院时,屋里的灯还亮着。张睿轻咳一声推开门,就见马君兰、佟云、洪岳、洪霞都坐在桌边,显然是在等他。
“大哥!你可回来了!”马君兰第一个跳起来跑过来,“那黑影是谁?你追上了吗?”
“追上了,是个穿红夜行衣的女子,蒙着纱巾。”张睿坐下,洪霞递来杯茶,他喝了一口继续道,“我问她为什么踩我们房顶,她说只是路过,后来我让她摘了纱巾,看她长得好看,就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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