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的何家坳,积雪还没化透,院墙上挂着的红绸子在北风里猎猎作响。何守余正踩着梯子往屋檐下挂红灯笼,大黄狗忽然对着院门口狂吠起来。他低头一看,只见飞云谷的李三领着个陌生中年男人站在柴门外,那人穿着件半旧的蓝布棉袍,手里拎着个小包袱,冻得直搓手。
“大黄,回来!”何守余喝住狗,顺着梯子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李老三,今儿刮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三笑着往院里让客人:“何大哥,这是我远房亲戚陈友朋,从山外赶来的,说是要找你家小神医瞧病。”
那中年男人赶紧作揖:“在下陈友朋,久仰小神医大名。”他眼睛在院里溜了一圈,见着正在扫雪的香儿,又补充道,“我这咳喘病拖了十来年,城里大夫都瞧遍了,听说这儿有位小神医能治疑难杂症,特地慕名而来。”
何守余把两人让进堂屋,喊香儿:“香儿,来给陈大哥瞧瞧。”又转头对陈友朋道,“我家睿儿出去采药了,香儿的医术也是他手把手教的,准保管用。”
香儿放下扫帚走进来,手里还沾着雪沫子。陈友朋见是个姑娘,眉头悄悄皱了一下。李三赶紧打圆场:“陈老兄别瞧香儿年轻,前儿个王老五那多年的老寒腿,就是她几副草药给治利索的。”
香儿倒不在意,搬了张凳子坐在陈友朋对面:“陈伯伯,您这咳喘是冬天重还是夏天重?夜里躺得住吗?”
“冬天厉害,”陈友朋咳了两声,捂着胸口道,“一到后半夜就喘不上气,得坐着打盹。”
香儿伸出手指搭在他腕脉上,闭着眼听了片刻,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点头道:“您这是寒邪入肺,得温肺化痰才行。我先给您开三副药试试,要是见效,再给您配些固本的方子。”
正说着,睿儿背着药篓回来了,见院里有客人,掀开门帘进来:“这是……”
“灵弟弟回来得正好!”李三笑道,“这位陈老兄特地来找你瞧病。”
陈友朋见进来个俊朗少年,穿着青布短褂,腰间别着把短剑,眼神清亮,不由得站起身:“这位就是小神医?”
“不敢当。”睿儿放下药篓,“香儿已经给您瞧过了?”
香儿把诊脉的情况说了一遍,睿儿又重新给陈友朋把了脉,沉吟道:“香儿说得对,是寒痰阻肺。不过光吃药慢,我给您扎几针,再配合汤药,好得快些。”
他从屋里拿出个布包,里面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陈友朋见那针尖闪着寒光,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这……扎针疼不疼?”
“放心,就像蚊子叮一下。”睿儿笑着消毒银针,“我先扎您的膻中穴和肺俞穴,通了肺气就不喘了。”
银针入穴,陈友朋起初还绷着身子,过了片刻,忽然松了口气:“哎?还真不疼,胸口倒舒坦多了!”
睿儿捻了捻针尾:“这是得气了,过会儿拔了针,再喝碗汤药,保管您能睡个安稳觉。”
香儿早把药熬好了,端过来道:“陈伯伯,趁热喝了吧。”
陈友朋接过药碗,一股药香混着淡淡的蜜味飘进鼻子,他皱着眉喝了一口,咂咂嘴:“嗯?这药不苦,还有点甜。”
“加了点蜂蜜调味。”香儿笑道,“良药苦口,但能治病就行。”
喝完药,陈友朋歪在炕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太阳都偏西了。他起来活动活动,竟没像往常那样咳喘,不由得对睿儿竖起大拇指:“小神医真是名不虚传!我这老毛病,城里大夫开的方子都苦得难以下咽,您这药又管用又不难喝。”
睿儿正在院里劈柴,闻言笑道:“治病不一定非得吃苦药,能治好病的就是好药。”
陈友朋忽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掏出个布卷打开,里面是支紫竹箫:“不瞒您说,我是个跑江湖的乐师,别的本事没有,吹箫还算拿手。要是不嫌弃,我教您几曲解闷?”
睿儿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正想学门乐器呢。”
香儿在一旁笑道:“灵哥哥啥都一学就会,上次看人家编竹筐,看一遍就会了。”
陈友朋不信:“吹箫可不是编筐,得懂乐理。”他拿起紫竹箫,吹奏了一段《春江花月夜》,箫声婉转悠扬,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一曲终了,他把箫递给睿儿:“你试试?”
睿儿接过箫,依葫芦画瓢地吹起来,起初还有些生涩,吹到一半就渐渐流畅了,虽然不如陈友朋吹得精妙,却也有模有样。
陈友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真没学过?”
“真没有。”睿儿挠挠头,“就是看您手指动的位置,跟着学的。”
“奇才!真是奇才!”陈友朋连拍大腿,“我教过多少富家子弟,没一个像你这么快的!”他索性把乐理知识一股脑儿全教给了睿儿,从音符到音节,从运气到换气,讲得详详细细。
睿儿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提问,很快就全弄懂了。陈友朋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你这徒弟,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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