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在楼下的喧嚣中消散。夏丹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聚集的人群和闪烁的警灯。戚海敏被两名执法人员带出大楼,他低着头,西装凌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记者们的镜头像嗜血的鲨鱼,疯狂捕捉着他落魄的每一个细节。
“戚总!请问对指控有什么回应?”
“御风项目失败是否早有预谋?”
“您和辰星实业是什么关系?”
此起彼伏的追问中,戚海敏猛地抬起头,目光绝望地扫过人群,竟直直地望向自家窗口的方向。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玻璃,夏丹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但她清晰地接收到了他眼中那份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最终的了然——那是一种迟来的、醍醐灌顶般的绝望。
夏丹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平静地与他隔空对视了一秒,然后,缓缓地,拉上了窗帘,将那个混乱、耻辱的世界隔绝在外。
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而耗神的手术。
她赢了。至少在现阶段,她亲手将背叛者推下了悬崖。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跃着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亲戚、朋友、看热闹的、打探消息的……她一个都没接,只是将手机调至静音,反扣在桌上。
现在,她是受害者,是备受同情的“戚太太”。她需要维持这种形象——震惊、悲伤、不知所措。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婆婆带着哭腔的呼喊和小宝害怕的啜泣。夏丹深吸一口气,瞬间调整表情,让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苍白、茫然与强忍的悲恸,快步走向门口。
“妈……”她打开门,声音哽咽,伸手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婆婆,将吓坏了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在……”这一刻,她的表演天衣无缝,将一个突逢巨变却不得不坚强起来的妻子与母亲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抚好老人和孩子,将他们送回房间休息后,夏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黑暗中。外面的喧嚣渐渐散去,但网络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她不用看也知道,戚海敏的名字已经冲上热搜,连带“御风项目”“辰星实业”“商业欺诈”等词条一起,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她曾经发誓要让他付出的代价,正在一一实现。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时刻,一丝极细微的不安,像冰凉的蛇,悄然缠上她的心间。
太快了。陈砚鹄的动作太快了。从老宅失窃到戚海敏被捕,不过短短十数日。陈砚鹄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确认了证据的真实性,还迅速协调了“启明资本”的退出,并精准地将警方引至董事会现场?这背后推动的力量,似乎过于高效和……迫不及待。
林千城。
这个名字浮现在她脑海。他在这场围猎中,究竟扮演了多深的角色?他提供给她扳倒戚海敏的武器,又借她的手,将这份武器递给了陈砚鹄。他最终的目标,真的只是帮她对付出轨的丈夫吗?还是说,戚海敏的倒台,本身就是他更大棋局中的一步?
“御风”项目现在成了一块无人接手的烫手山芋,巨大的资金窟窿和烂摊子,会牵连甚广。那么,最终,谁会来收拾这个残局?谁又能从中获利?
她想起林千城那句“风起于青萍之末,堤溃于蚁穴之间”。她原以为自己是那个掘堤的人,但现在看来,她或许,也只是一阵被利用的“风”?
就在这时,那部已被她物理销毁了电话卡的特殊手机,竟然屏幕微亮,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预设好的提示音——那是代表最高优先级信息的信号,通过某种她未知的、不依赖SIM卡的渠道传了进来。
夏丹的心猛地一沉。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显示着一行来自加密代码的信息:
“残局已布,静待执棋者。林。”
残局已布……静待执棋者……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胜利后的迷雾。她忽然明白了,戚海敏的倒台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更危险的起点。林千城布下的“残局”,正等着有人入局。而她自己,这个刚刚赢得了一场战役的“复仇者”,似乎已经被默认为,或者被期待着,成为下一个“执棋者”,步入他所设定的、更凶险的棋局。
她除掉了一个身边的背叛者,却可能已经踏入了一个更庞大的、由更危险的对手所设定的游戏。
窗外,雨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仿佛在清洗这个城市的罪恶,又仿佛在预示着新一轮的暗流涌动。
夏丹握紧了冰冷的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看着黑暗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曾经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属于猎手的警惕与计算。
旧的战争结束了。但新的战争,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她,已无处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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