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是那个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会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照顾他的婉儿吗?是那个在桃花树下对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婉儿吗?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在离她寸许的地方停住,猛地缩回。他怕,怕这冰冷的触感会彻底击碎他最后的幻想。可那道狰狞的伤口,那身早已失去温度的躯体,都在无情地告诉他——她死了,以一种他最无法接受的方式。
“为什么……”他跪倒在榻边,双手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白,“你若不爱了,告诉我便是,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
悲伤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他焚毁。他恨那个下人,恨他玷污了他的妻子;更恨余婉儿,恨她为何如此不贞,让他成了长安城的笑柄,让他腹中的孩子蒙羞!
可恨意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疼——那是爱到骨子里,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疼。他想起她嫁过来的这三年,待公婆孝顺,持家有道,对胡子玉更是关怀备至,这样的女子,真的会做出背夫偷汉的事吗?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却被他强行压下。母亲和父亲不会骗他,子玉虽顽劣,却也不敢拿这种事撒谎。一定是婉儿糊涂,一定是……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出内室。
“子尧,你要去哪?”章氏连忙追问。
“我去杀了那个狗奴才!”胡子尧的声音带着毁灭般的疯狂,“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掘开他的坟,挫骨扬灰!”
他冲进兵器房,抓起一把长剑,疯了似的往后山冲去。章氏和胡老爷想拦,却哪里拦得住。胡子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窃喜,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大哥这股疯劲,若是日后知道了真相,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后山的荒草长得齐膝高,冷风呼啸,像鬼哭。胡子尧凭着下人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一个新土堆,上面连块碑都没有。
“畜生!”他目眦欲裂,挥剑便朝土堆砍去,剑光凌厉,将荒草劈得粉碎,“你死了也休想安宁!我要你为婉儿偿命!为我的孩子偿命!”
他疯狂地挖着土,手指被碎石划破,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直到挖到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他才停下动作,剑尖直指尸体的胸口,眼中是焚尽一切的恨意。
可就在他要刺下去的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余婉儿的脸——她曾拉着他的手说:“子尧,得饶人处且饶人,太过戾气会伤了自己。”
他的手猛地一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啊,她那么善良,若是知道他如此,定会难过的。
可她背叛了他啊……
爱恨交织,像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他瘫坐在地上,望着那具陌生的尸体,又望向长安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家,却再也没有他的婉儿了。
天色渐暗,寒风卷着落叶,打在他的脸上。他缓缓站起身,踉跄着往回走,背影萧索,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
他不知道,此刻的胡府里,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躲在廊柱后,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欣儿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少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会让大少爷知道真相,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而胡子尧回到府中,只是沉默地坐在余婉儿的灵前,一坐便是一夜。烛火摇曳,映着他苍白而痛苦的脸,也映着那具静静躺着的、被他误解的躯壳。
他以为自己恨她,却不知,这份恨里藏着的爱,早已刻入骨髓,连死亡都无法磨灭。只是这份迟来的认知,注定要以最惨烈的方式,揭开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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