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要留联系方式吗?巴黎的酒馆……”
“有些味道,散了才长久。”他笑了笑,把泡沫箱封好,胶带撕拉的声音像句没说完的话。
小星转身时,他突然喊住她:“帮我看看城墙角的桂树,新芽发了没?”
“发了。”小星的声音闷在丝绒盒里,“今早雁子开会前,我看见新芽在风里晃。”
李咖啡没说话。
他望着老酒馆的招牌从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红漆剥落的“老”字像道旧疤。
等小星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他蹲下来,把脸埋进行李箱,闻着里面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是雁子常喷的香水味,他偷喷在衬衫里的。
暮色漫上城墙时,雁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扶着城砖往上走,风灌进领口,比往常更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云端备份提醒跳出来:“检测到您曾删除的‘心跳图谱’文件夹,是否恢复?”
她停在城垛旁,屏幕光映着她的脸。
文件夹里存着李咖啡调的第一杯“初见”,苦得她皱眉;存着他调的“吵架后的和解”,甜得发腻;还存着最后那杯没名字的酒,喝到嘴里是清苦的桂花香,像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永久清除。”她按下确认键,系统提示音“叮”地一响。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年轻的、带着西安腔的哼唱,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和药匙碰瓷碗的轻响——那是她七岁时,母亲刚确诊重病,半夜起来给她热牛奶,哼的《茉莉花》。
她闭上眼,风穿过砖缝,像谁在吹口琴。
这次她没数风速,也没记温度,只是把额头抵在城砖上,让风把眼泪吹干。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手机又震——是古城热线群消息,李咖啡的头像亮着:“《群星》最后一瓶,留给掌心有风的人。”
群里安静得像深潭。
她退出聊天界面,看见小禾的未读消息:“雁姐,今天的录音我整理好了,有段没命名的,你要不要听听?”
她没回。
转身下城墙时,桂树的新芽在风里摇晃,落了片在她肩头,轻得像句叹息。
社区档案室的台灯开到最暗,小禾抱着笔记本缩在转椅里。
她本想把白天的录音归档,却手滑点开了个未命名文件。
耳机里先是纸张的沙沙声,然后是雁子的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我以前总怕忘了他,现在怕记得太清。”
停顿几秒,又说:“可如果连这点痛都留不住,我们是不是真的没存在过?”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禾摘下耳机,手指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厉害。
手机突然震动,她手忙脚乱去抓,屏幕上是李咖啡的群消息,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已读”,却没有一条回复。
她合上笔记本,看见封皮上自己写的“声音归档计划”——是上周和雁子提的,想把社区里的老人们的故事录下来。
此刻字迹有点模糊,像被水汽浸过。
她摸出便签纸,在“计划”旁加了行小字:“有些声音,需要被听见;有些声音,听见就够了。”
窗外,城墙角的桂树在暮色里轻轻摇晃。
小禾收拾东西时,瞥见墙角堆着的旧收音机,是老梁捐的。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杂音里突然跳出段旋律,像口琴,又像风穿过砖缝,尾音被揉得很软,像句没说完的“我在”。
她愣了愣,掏出手机记下:“未命名音频007:疑似自然风声与口琴混响,待鉴定。”
明天的“声音归档”工作坊,或许可以问问大家——这样的声音,该怎么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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