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时,苏景辞正在给甜品店窗台的绿萝浇水。
水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滚落,在瓷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像他看到“顾时砚”三个字时,心底泛起的那点难以言喻的滞涩。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法语腔的卷舌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苏景辞,下午三点,‘云境’茶室,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没时间。”
苏景辞的声音平淡无波,握着喷壶的手却微微收紧。
“你会来的。”顾时砚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关于你父亲,还有你自己。”
电话被直接挂断,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苏景辞看着屏幕上暗下去的名字,眉头轻蹙。
顾时砚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早已紧绷的神经——苏成,他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下午三点,苏景辞还是出现在了“云境”茶室。木质的隔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茶香袅袅。
顾时砚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贵气。
与在甜品店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面前的茶几上,整齐地放着一叠文件。
苏景辞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你要给我看什么?”
顾时砚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叠文件推了过来。
最上面的是苏景辞的身份证复印件,紧接着是户口本、学历证书、甚至还有他几年前的体检报告。
每一份都标注着清晰的日期,像是被人精心收集整理过。
苏景辞的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证件,心脏猛地一沉。
真快啊!苏成!
“这些,是你父亲苏成托人给我的。”
顾时砚终于开口,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他把你卖给我了。”
“卖给你?”
苏景辞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波澜。
仿佛顾时砚说的不是关乎他人生的大事,只是在谈论天气。
顾时砚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平静。
在法国长大的他,看多了激烈的争执与反抗,总觉得听到这样的话,人该愤怒、该质问、该歇斯底里。
可苏景辞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清明得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没错。”
顾时砚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苏景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能问问,我值多少钱吗?”良久,苏景辞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顾时砚,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
顾时砚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一个数字:“三个亿。”
三个亿。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景辞看似平静的心湖,却只泛起了一丝微澜。
他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足够还清苏成所有的债务,足够让母亲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足够让他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可以把钱给他。”
顾时砚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
他从小在资本至上的环境里长大,习惯了用金钱解决一切问题。
在他看来,苏成的困境需要钱来解决,而苏景辞需要一个“归宿”,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没什么不妥。
他完全没意识到,“卖掉”“点头给钱”这样的话,在国内的语境里,是多么刺耳,多么伤人自尊。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拍案而起,拳头都要挥到他脸上了。
苏景辞确实动了揍人的念头。
他看着顾时砚那张英俊却带着几分平静的脸,看着对方眼中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胸腔里有怒火在燃烧。
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顾时砚身形挺拔,一看就常年健身,而他自己常年伏案做甜品的,手无缚鸡之力,真要动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便被他果断放弃了。
“你为什么要帮苏成?”
苏景辞没有接他的话,转而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顾时砚这样的人物,身价不菲,不可能平白无故拿出三个亿帮苏成填窟窿,除非这里面有更深的图谋。
顾时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其实没什么复杂的理由,就是第一眼看见苏景辞的时候,被他吸引住了。
他最近为了追人,助理给他推了一部国内的霸道总裁剧,里面的男主总是用“包养”这种方式留住想留的人,觉得既直接又有效。
思忖片刻,他便学着剧里男主的语气,脱口而出:“包养你。”
“……”苏景辞彻底没话说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顾时砚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让他为自己工作;
或许是顾时砚和苏成之间有什么过往恩怨,这是一种报复;
甚至或许是顾时砚单纯觉得无聊,想找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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