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宫尚角心中也清楚,宫子羽此前在武学上的根基确实薄弱,跟着云为衫习练清风九式,虽有进步,可与真正的风送三式相比,必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拙梅听闻宫远徵的话,倒是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孩子我也见过,心思单纯,只可惜没寻到正宗的法门。”
话音刚落,拙梅话锋一转,忽然提及另一桩事,眼神里带着几分探询:“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离别。”
“你在角宫修习多年,该知道宫门的雪、月、花三种刀法,是层层递进、难度渐增的吧?”
“知道,深有感触。”宫尚角回道。
拙梅眼底多了几分赞许,又追问道:“既知这三式递进之理,那你如今的镜花三式,学到了哪一步?”
宫尚角垂眸沉思片刻,如实答道:“晚辈目前只学会了镜花三式的第一式。后面我的,曾试着结合月宫刀法的‘借势’之法,可始终没能找到契合点。”
宫尚角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坦诚的困惑 —— 在武学上,他从不是自负之人,面对瓶颈也愿直言相告。
一旁的宫远徵也听得认真。
拙梅闻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湖畔的练武台,良久才开口:“雪家族和月家族的刀法之所以容易参悟,是因为这两个家族的刀法与任何心法都能匹配。”
“但花宫的刀法是需要花宫的独门心法来配合的,这个心法一直以来都是由花家族的族人口口相传,听说现在花家的心法已经失传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自然便也参悟不了花家刀法。”
“曾经的后山有风、花、雪、月四个家族,所以宫门后山刀法一共有十二式。雪、月、花三式都是进攻,唯独风家族的刀法是辅助。所以一般都是由执刃夫人习得,用以辅助执刃。既然是辅助,自然也就学会了花宫的独门心法。”
宫尚角望着拙梅,字句清晰:“所以风长老是懂得花宫的独门心法的。”
拙梅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碎发,看向宫尚角说:“没错。早年我曾习得花宫心法的要义。这也是我此次寻你来的原因 ,我会先教你练镜花三式,以你对武学的领悟,辅以花宫心法,定能很快领悟镜花三式。”
拙梅望向天边的云朵,见那云朵被风吹拂,变幻出各种形状,恰似风送三式的灵动。
心中有了主意,拙梅转身看向宫尚角,说道:“今日天色尚早,你我便去那练武台,先从镜花三式的基础招式练起。”
说罢,拙梅抬手唤来不远处侍立的侍卫,那侍卫身着黑色劲装,行礼时动作利落规整。
拙梅转头对宫远徵笑道:“我风家藏书库中,藏有不少医毒古籍孤本,有些甚至是前朝传下来的秘方,想必你会感兴趣。我让侍卫带你去看看,也好让你不虚此行。”
宫远徵闻言,眼睛瞬间亮得更甚,立刻被 “医毒古籍孤本” 勾了去。他连忙拱手谢道:“多谢风长老!我定当好好研读,绝不辜负这份心意!”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跟着侍卫往藏书库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连回头跟宫尚角道别都忘了。
宫尚角看着弟弟雀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几分笑意。
拙梅转身朝着练武台走去,衣袂飘飘间,似与这风宫的清风、落花融为一体。宫尚角收敛心神,快步跟上。
二人行至练武台边缘,汉白玉栏杆映着天光,泛着温润的光泽。
宫尚角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敏锐:“风长老支开远徵,怕不只是教我心法这么简单吧。”
宫尚角没有用疑问句,语气里满是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这看似寻常安排下的隐情。
拙梅闻言,缓缓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角宫之主,果然聪明。”
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点明目的,拙梅反而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宫尚角,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上官浅”宫尚角几乎没有犹豫,三个字从唇间落下。
拙梅一顿,面上感慨,“猜的很对,难怪,无锋害怕你,江湖敬重你。”语气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担忧,“我知道你们有计划,对付无锋、查清孤山派旧案,每一步都算得周全。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何况,浅浅还怀着孕。”
“怀孕” 二字像一颗石子,骤然投进宫尚角的心湖。
宫尚角瞳孔微缩,呼吸瞬间滞了半拍。
那天,在羽宫,上官浅和宫唤羽,对宫子羽和他透露了他们的计划后。
宫尚角单独拦住了上官浅。
地牢的阴冷、浴池的水汽、密道的潮湿,那些被宫尚角刻意压在心底的画面,此刻竟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地牢里,铁链在冰冷的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上官浅手腕被磨得通红,却依旧祈求地抬着眼看他。当时他最终只挤出一句“我能保你不死。
这句话干瘪得像失去水分的枯叶,连宫尚角自己都觉得无力。他分明想再说些什么,想告诉上官浅,想承诺更多,可话到嘴边,却被“宫门责任” 四个字死死堵住,将所有未说出口的心意死死锁在喉咙里,只留下那句苍白的保证,成了后来无数个深夜里反复啃噬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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