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白色的怨魂洪流依旧在奔涌,但它们似乎有意地避开他,甚至在他前方汇聚,形成一条模糊的、由怨魂身影铺就的“道路”,指向回廊更深处,一个他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入口。
那里黑黢黢的,散发着比古宅内部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气息。仿佛一张通往地狱的巨口。
林天明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满怨念的空气,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迈开脚步,跟随着狂啸的怨魂洪流,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条向下的、深邃的黑暗通道。
身后,是彻底失控的古宅和暴怒的“亲人”。
前方,是孕育了这一切恐怖的最终根源——噬魂之核。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家族百年的罪恶之上,踏在无数冤魂的泣血期望之上。
最终的战斗,或者说,最终的献祭,即将开始。
好的,我们继续这个通往深渊的故事。
第九章 深渊回响
向下的通道并非人工开凿的规整阶梯,更像是某种巨大力量撕裂形成的裂隙,或是被岁月与黑暗侵蚀出的伤口。石阶粗糙不平,边缘锋利,上面覆盖着一层滑腻冰冷的苔藓状物质,踩上去让人心生寒意。怨魂形成的白色洪流在前方引路,它们的光芒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而将通道映照得更加鬼气森森,两侧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阴影中窥视。
越往下,空气越是粘稠沉重。那股混合着腐朽、血腥和檀香的气味愈发浓烈,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林天明的胸腔,让他呼吸艰难。同时,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开始隐约可闻,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他的骨骼和灵魂,带来一种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和莫名的恐慌。那是“噬魂之核”的脉动,是这整座诅咒之城的邪恶心脏在搏动。
怨魂们的狂啸在进入通道后逐渐变得低沉,不再是肆无忌惮的爆发,而是转化为一种压抑的、充满刻骨仇恨的共鸣,与那地底的嗡鸣对抗着。它们的光芒也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刺眼,更像是一群沉默的、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引路者。
通道并非一路向下,其间有岔路,有巨大的、仿佛被蛮力掏空的地下洞穴,洞顶垂落着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暗红色钟乳石状物体,滴滴答答落下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液体。有些地方散落着白骨,骨骼扭曲,呈现出临死前极大的痛苦。从服饰的残片看,年代跨度极大,有古代的,也有近现代的。这些都是历代的祭品?或是误入此地的牺牲者?
林天明不敢细看,紧握着粗糙的桌腿,跟随着怨魂的指引,在迷宫般的地下结构中穿行。他能感觉到,那些怨魂在经过某些特定地点时,会爆发出更强烈的怨念波动,仿佛在标记着曾经的痛苦之地。
突然,前方引路的怨魂洪流猛地一阵骚动,速度加快,发出急促的警示性尖啸。
林天明心头一紧,立刻闪身躲到一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怪石后面。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通道的另一侧传来。
透过石头的孔洞,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走来的并非腐尸,也不是他的“亲人”。而是四个穿着古老、残破铠甲的“人”。它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如同水渍般的颜色,面容模糊,只有眼部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火焰。它们手持锈迹斑斑但依旧锋利的青铜长戈,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纪律性。周身散发着与怨魂不同、但却同样强烈的死亡气息,以及一种……守护者的威严。
“魂卒……” 一个充满忌惮的怨魂意念碎片划过林天明的脑海。这是守护“噬魂之核”的古老卫士,由更早时代被吞噬的强大灵魂炼制而成,远比外面的腐尸难缠。
魂卒小队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停下了脚步,头盔下绿油油的目光扫视着通道。它们对空气中浓郁的怨魂气息感到不安,发出低沉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吼。
引路的怨魂们立刻做出了反应。它们不再沉默,一部分怨魂猛地扑向魂卒,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干扰和阻挡。而另一部分则迅速汇聚到林天明身边,形成一个更加凝实的白色光团,包裹住他,示意他跟随,从另一条狭窄的岔路快速通过。
苍白的光团笼罩着林天明,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渗透进来,但同时,也隔绝了他大部分的生人气息。他咬紧牙关,趁着魂卒被怨魂纠缠的时机,跟着光团冲进了那条岔路。
身后传来了魂卒愤怒的咆哮和怨魂被撕裂时发出的、更加凄厉的悲鸣。显然,怨魂们为了给他争取机会,正在付出代价。
这条岔路更加狭窄难行,几乎是匍匐才能通过。林天明能感觉到包裹自己的怨魂光团在微微颤抖,光芒也黯淡了一丝。它们的力量在消耗。
“快……近了……” 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虚弱和急切,“前面……就是……核心禁地……我们……无法再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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