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是变数……你的身上……有抗拒的血脉……有知晓真相后的……愤怒……”
“帮助我们……打破这铜镜……这是禁锢我们残魂的……核心节点之一……释放我们……我们指引你……找到‘噬魂之核’的所在……”
“摧毁它……或者……被它吞噬……”
打破铜镜?释放怨魂?
林天明看着那面布满铜锈、仿佛蕴含着无尽悲伤和怨恨的镜子,内心剧烈挣扎。释放这些积累了百年怨气的亡魂,会发生什么?她们会帮助自己,还是会连同自己一起吞噬?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还有别的选择吗?等待门外那些“亲人”失去耐心冲进来?还是自己在这古宅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直到被黑暗吞噬?
这是一个与魔鬼的交易。但此刻,他似乎别无选择。
“我……该怎么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
“用你手中的……铁器……击碎它!”女声陡然变得尖锐而急切,“快!我感觉到了……‘他们’……要来了!”
几乎在女声落下的同时,林天明清晰地听到,回廊的远处,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不再是缓慢的拖拽,而是明确的人类奔跑的声音!还夹杂着林国栋那失去了所有温和、只剩下冰冷焦躁的呼喊:
“天明!停下!你不能听信那些邪祟的蛊惑!”
他们进来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天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根磨尖的钢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布满铜锈的古老铜镜,狠狠砸了下去!
“哐——咔嚓!!!”
钢筋与铜镜猛烈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斑驳的镜面应声而碎,无数铜片和碎渣四处飞溅!一股极其阴寒、极其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破碎的铜镜为中心,轰然爆发!
林天明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烛台脱手飞出,蜡烛熄灭,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比肉体疼痛更恐怖的,是随之而来的景象和精神冲击。
在铜镜破碎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凄厉到极点的尖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充满了百年的怨毒、痛苦、愤怒和一种终于获得部分解脱的疯狂!
黑暗中,无数道模糊的、扭曲的白色影子从破碎的铜镜中蜂拥而出!它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冲破了房门,向着回廊、向着古宅的每一个角落席卷而去!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墙壁和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白色的霜花。那些白色的怨魂影子在空中疯狂舞动,带起阵阵刺骨的阴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它们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人形的轮廓,以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怨气。
林天明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直刺灵魂的尖啸和哭泣声仿佛能穿透一切物理阻隔,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他感到无数的负面情绪——绝望、憎恨、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逼疯。
“复仇!!!”
“林氏!!!血债血偿!!!”
“痛苦!!!无尽的痛苦!!!”
怨魂的意念碎片如同风暴中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精神。
古宅之外,原本弥漫的浓雾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搅动。街道上那些游荡的腐尸,同时停下了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望向祖宅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嗬嗬声。甚至隐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了林国栋等人惊怒交加的吼声,以及某种……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宅内,怨魂的狂潮并未停留在绣楼。它们沿着回廊奔腾,冲垮沿途一切阻碍。林天明听到外面传来家具被掀翻、门窗被撞击的巨响,以及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沉眠的东西被惊醒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栋祖宅,仿佛一个被捅破的马蜂窝,彻底“活”了过来,展现出其狰狞恐怖的真面目。
混乱中,那个引导他的女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依旧充满怨毒,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解脱般的快意:
“很好……外来者……你做出了选择……”
“现在……跟随怨魂的指引……它们会带你……前往地下……‘噬魂之核’的沉睡之地……”
“记住……你的时间不多……‘他们’和‘它’……都不会允许你接近核心……”
“要么摧毁……要么……成为我们的一员……”
声音逐渐减弱,最终消失在无数怨魂的狂啸背景音中。
林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浑身无处不痛,精神更是如同被撕裂过一般。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他丢弃了那根已经有些弯曲的钢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一截掉落的、婴儿手臂粗细的桌腿,握在手中权当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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