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直指黑松岭。
吉普车在崎岖颠簸的山路上疯狂颠簸,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如同重锤砸在阿杰濒临崩溃的身体上。肺部撕裂般的剧痛和那诡异的“生长感”越来越强烈,每一次呛咳都喷溅出带着灰白根须的血沫,染红了破旧的车座和老耿塞给他的那块带着深褐色污渍的帆布。老耿紧握着方向盘,浑浊的眼珠在车灯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近乎癫狂的专注,死死盯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他唯一的救赎。
“老耿…咳…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杰的声音微弱嘶哑,如同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
“救你!也救我自己!”老耿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那药…只能压一时…压不住‘根’!真正的‘根’…在下面!在它们的老巢里!”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方向盘,“二十年…我等了二十年!老马…老赵…他们都成了土…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找到!”
他猛地一指扔在阿杰怀里的帆布:“老马的‘手’…就是路引!靠近‘根’,它会活!会指路!” 阿杰低头,借着颠簸的车灯,看到帆布下那只干枯发黑的断手轮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无法想象这恐怖的东西“活”起来是什么样子。
吉普车粗暴地撞开几根拦路的枯枝,冲进一片弥漫着熟悉甜腥味的灰白浓雾中。黑松岭禁区到了。浓雾比上次更加粘稠冰冷,如同无数湿冷的舌头舔舐着车身。那无处不在的鬼花甜香,带着更强的诱惑力和迷幻感,丝丝缕缕钻进车厢,即使隔着紧闭的车窗,也让阿杰本就混乱的头脑更加眩晕。他死死攥住胸前那个早已失效的香囊,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
老耿对这片恐怖的浓雾似乎异常熟悉。他驾驶着吉普车,如同盲人识途,在盘根错节的林木间七拐八绕,精准地避开了那些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摇曳着惨白花瓣的鬼花丛。最终,吉普车在一片陡峭的山崖前猛地刹停,车轮在湿滑的腐殖层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眼前是一个被巨大藤蔓和嶙峋怪石半掩着的洞口。洞口漆黑深邃,散发出比外界浓雾强烈百倍的甜腻花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巨大生物沉睡般的、沉重而冰冷的生命气息!洞口边缘的岩石和藤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惨白荧光的粉末——鬼花的花粉!浓密得如同初雪。
“就是这里…咳咳…母巢…”老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他熄了火,车灯熄灭,瞬间被浓雾和绝对的黑暗吞噬。他摸索着从座位下掏出一个沉重的帆布包,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拿着!”他将一个冰冷沉重的物体塞进阿杰手里。是一个小型喷火器的燃料罐,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引爆装置。“我找到‘根’…你就…点燃它!烧光!烧干净!”老耿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阿杰,眼神里混合着命令、恳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不然…我们都得死…都得变成地里的肥!”
阿杰握着冰冷的燃料罐,肺部如同被无数冰针攒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根须生长的“窸窣”声。他看着眼前那如同巨兽咽喉的漆黑洞口,又看看老耿那张在浓雾中模糊不清、却透着非人执念的脸。没有选择。要么在这里腐烂,要么进去,赌那万分之一渺茫的“断根”希望。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老耿不再言语,率先推开车门,浓雾和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他背上沉重的帆布包,里面工具叮当作响。阿杰咬紧牙关,拖着那条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灰白已蔓延到腰部的右腿,挣扎着爬下车。脚一踏上湿滑冰冷的腐殖层,一股强烈的吸力仿佛从地下传来,让他几乎摔倒。他拄着喷火器的罐体,如同拄着拐杖,踉跄地跟在老耿身后。
洞口的花粉浓得呛人,即使屏住呼吸,那甜腻的气息也如同活物般往鼻腔里钻,带来强烈的眩晕和幻象——无数惨白的手臂在黑暗中向他招摇。老耿从包里掏出一个老式的矿灯帽戴在头上,拧亮。昏黄的光柱刺破洞口的黑暗,照亮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景象。
洞壁并非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巨大生物内脏壁般的暗红色肉质组织!表面布满了粗大虬结、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灰白色根须网络!这些根须深深地扎入肉壁之中,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养分。地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粘稠的、半透明的胶质物,散发着浓烈的甜腥,无数惨白细小的新生根须如同蛆虫般在胶质物中蠕动、生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如同巨大心脏缓慢跳动般的“咚…咚…”声,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整个洞壁的肉膜和根须网络微微起伏、收缩。
这根本不是一个山洞!这是一个活着的、由鬼花根系构成的巨大母巢!
“嗬…嗬…”阿杰肺部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眼前阵阵发黑。他怀里的那块旧帆布突然动了一下!那只干枯发黑的断手,在帆布下微微震颤起来!包裹着它的帆布被顶起,那只断手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直直地指向洞穴深处那搏动最强烈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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