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老耿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他一把扯下阿杰怀里的帆布,任由那只“活”过来的断手掉落在粘稠的胶质地面上。那断手一接触到胶质物,掌心和指关节处原本僵直的灰白根须瞬间如同苏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起来,深深扎入胶质层中!同时,断手本身如同一个指向标,在胶质层上拖出一条痕迹,坚定地指向洞穴深处!
老耿毫不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粘稠的胶质层上,跟着断手的指引,踉跄着向洞穴深处冲去。他的矿灯光柱在巨大的肉壁根须间晃动,如同惊扰了沉睡的巨兽。阿杰拖着残躯,紧随其后。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无数细小的根须试图缠绕他的脚踝,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向上蔓延,已经侵袭到了胸口。肺里的“窸窣”声更加密集,仿佛那些根须正在欢呼雀跃,迎接母体的召唤。
洞穴深处,空间豁然开阔。昏黄的矿灯光柱扫过,照亮的景象让阿杰的血液几乎冻结!
洞穴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巨大植物根茎。那里矗立着一株无法形容的“东西”。
它像是由无数粗壮、虬结、灰白色的巨大根须强行扭曲、融合而成的一株畸形“树”!高度接近洞顶,主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半木质化半肉质化的状态,表皮如同剥了皮的巨人肌腱,布满了粘液和搏动的血管状脉络。在“树”的顶端,没有枝叶,只有一朵巨大到超乎想象的“花”!那花瓣不再是惨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边缘腐烂卷曲,层层叠叠,如同无数张枯萎的巨大嘴唇。花心处,不再是蠕动的细小触须,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不断蠕动收缩着的漆黑孔洞!孔洞深处,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却充满无尽冰冷恶意的惨绿幽光!一股无法抗拒的、浓烈到极致的甜腻花香,混合着腐烂内脏和浓烈血腥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那巨大的花心黑洞中喷涌而出!
这朵巨花下方,“树”的根基部分,更是地狱般的景象。无数粗壮的灰白色根须如同巨蟒,从主体上延伸出来,深深地扎入洞壁的肉质组织和地面厚厚的胶质层中。而其中几条最粗壮的根须末端,赫然缠绕、包裹着一些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那些轮廓早已失去了生命,皮肤与根须融为一体,呈现出与根须一样的灰白色,如同被吸干了所有养分后,又强行改造成的“根雕”!其中一具轮廓扭曲的脸庞上,依稀还能辨认出小顾那凝固的、诡异安详的微笑!
“小顾——!”阿杰发出无声的嘶吼,肺部剧痛让他发不出声音,只有大股带着灰白根须的血沫涌出嘴角。
“找到了!就是它!母体!真正的‘根’!”老耿的声音因极致的兴奋和恐惧而尖锐变调,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朵散发着致命诱惑和恶臭的巨花,以及花心深处那点惨绿的幽光。他一把扯下背上的帆布包,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工具——几根粗大的金属探针,一个装着某种粘稠黑色液体的玻璃瓶,还有几根连接着电线的奇怪金属棒。他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株畸形巨树。
“阿杰!点火!烧!烧了那些根!给我…争取时间!”老耿头也不回地嘶吼着,声音在巨大的洞穴里回荡,显得异常渺小。
阿杰背靠着冰冷湿滑的肉壁,肺部如同被火焰和冰针同时折磨。他艰难地举起喷火器的燃料罐,手指颤抖着摸索着那个简陋的引爆装置。看着老耿冲向巨树的背影,又看看巨花下那些被根须缠绕、早已失去人形的轮廓,尤其是小顾那张凝固着诡异微笑的脸……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怆和毁灭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他即将按下引爆器按钮的瞬间——
“嗄——!!!”
一声凄厉、怨毒、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如同亿万根淬毒冰锥,猛地从洞穴入口的方向炸响!那声音带着无边的愤怒和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穿透厚厚的肉壁和浓雾,狠狠刺入阿杰和老耿的脑髓!
不是一只!是无数只!无数鬼鸟的啼叫汇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洪流!
阿杰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引爆器脱手飞出,掉落在粘稠的胶质层上!老耿更是惨叫一声,抱住脑袋跪倒在地,手中的玻璃瓶“啪嚓”一声摔得粉碎,粘稠的黑色液体溅了他一身。
洞穴入口处,浓雾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搅动!无数道污秽的灰色影子,如同从地狱之门中倾泻而出的复仇洪流,拍打着沾满腐泥的沉重翅膀,发出沉闷如雷的噗噗声,带着浓烈的腥风,疯狂地涌入洞穴!它们猩红的眼睛在昏暗中连成一片跳动的血海,死死锁定在洞穴中央那株巨大的畸形母体,以及旁边渺小的人类身上!
“不——!”老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明白,鬼鸟的巢穴被阿杰毁了,但这母巢,才是它们真正的“根”!它们不是来攻击人类,它们是在守护这孕育了它们、也束缚了它们无尽怨念的源头!任何试图触碰“根”的存在,都将迎来它们最疯狂、最彻底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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