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走到那条露天廊道中段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带着湿气的山风呼啸着卷过,将他怀中纸箱最上面几份松散的文件猛地吹起,如同苍白的蝴蝶般四散飞舞!
“糟了!”林野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去抓,但风势很急,几张纸飘飘悠悠,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积着浑浊雨水的洼地旁边,还有一张更是被吹到了廊道边缘的排水沟里。
他连忙放下纸箱,快步走过去捡拾。就在他弯腰去捞排水沟里那张湿漉漉的报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报表背面,似乎有几种不同颜色、极其细微的笔触标记。不是系统打印的,更像是有人用极细的笔,在纸张边缘或空白处,做的某种私人记号。
他的心猛地一跳!这些是“待销毁”的文件,谁会在这上面做标记?是之前经手人无意留下的,还是……别有深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散落的文件捡回,快速叠好,但在整理的过程中,他凭借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瞬间记住了那几张“特殊”文件正面的内容——主要是几个月前,几笔通过“金叶贸易”流向境外、但最终被系统标记为“支付失败”的交易记录。而背面的标记,一种是红色的极小三角,另一种是蓝色的短横线,出现在不同的交易条目旁。
这难道是……某种内部监控的记号?或者是……某个像他一样,潜伏在内部的人,留下的暗号?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短暂而惊心动魄。但他立刻将其压下。不能妄加猜测,这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巧合。
他抱着纸箱,继续走向回收处。那里只有一个穿着油腻工装、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头,正靠在一台巨大的粉碎机旁打盹。林野将纸箱放在指定区域,按照规定流程进行了交接登记。在整个过程中,他注意到那个老头虽然看似昏昏欲睡,但在他放下纸箱、纸张因为震动再次微微散开时,老头浑浊的眼珠似乎极其短暂地、朝着那堆纸张瞟了一眼,目光在那张从排水沟捡起、边缘还带着水渍的报表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
是错觉吗?还是……
林野没有表露任何异常,完成交接后,便默默离开。但那个老头浑浊的眼神和那张带有标记的报表,如同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涟漪。
这次意外的“文件风波”,给了他一个危险的启示:情报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现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人,是其中最复杂也最关键的变量。
几天后,另一个机会以更直接的方式出现。财务部需要将一批“加密结算单”亲自送达给基地内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这种“跑腿”任务,通常由林野这类新人负责。结算单被封在一个特制的金属文件筒里,需要双方指纹验证才能开启,内容他无从得知。但他的目标,是送件的过程和接触的人。
收件方是负责基地内部安保和部分物流调度的“后勤保障部”主管,一个名叫洪哥的壮硕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据说曾是豹眼手下的得力干将。洪哥的办公室位于基地另一侧,充满了机油和汗液的味道,与财务部的安静格格不入。
林野将文件筒交给洪哥,完成指纹验证。洪哥打开看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知道了。”
林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从口袋里(小心地避开了监控死角)掏出一包在基地内部小卖部能买到的最好的香烟,抽出一支,双手递了过去:“洪哥,您辛苦。抽支烟,歇会儿。”
洪哥愣了一下,打量了林野一眼,似乎认出了他是老刀那边新来的,脸上那道刀疤扭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烟。林野立刻拿出打火机,熟练地给他点上。
“哟,小子挺会来事。”洪哥吐出一口烟圈,语气缓和了些。
“应该的,洪哥。”林野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我刚来不久,很多规矩不懂,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这边。我们刀爷也常说要和各部门搞好关系,工作才能顺畅。”
他刻意提到了老刀,既抬高了对方,也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老刀?哼,那个铁公鸡……”洪哥似乎对老刀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只是又吸了口烟,“行了,你小子比财务部那些整天板着脸的木头人强点。以后送东西,麻利点就行。”
这一次简单的接触,林野收获了几条宝贵信息:
后勤保障部与财务部存在业务往来,且洪哥对老刀颇有微词。
洪哥性格粗犷,看似凶悍,但并非滴水不漏,可以通过适当的“人情”拉近距离。
他成功地在洪哥这里,留下了一个“懂事”、“会来事”的初步印象。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知道,建立情报网络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急于求成。他必须像蜘蛛织网一样,耐心、谨慎,从最不起眼的边缘开始,一点点延伸自己的感知触角。
回到财务部,他继续扮演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助手。但他开始有意识地,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前提下,“顺便”帮阿丽处理一些极其琐碎、不涉及核心的杂事,比如帮她去领取办公用品,或者在她偶尔离开时,帮她留意一下内线电话。他从不逾矩,态度始终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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