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裹着半旧的羊皮袄,盯着案几上那支黑羽箭。箭尖幽蓝,在羊角灯下泛着诡异的冷光。他枯手捏着银刀,小心翼翼刮下星点蓝芒,撒入青瓷碗中。
滋啦——
药粉入水,瞬间腾起股腥臭的白烟。老药头佝偻着背凑近,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这味儿...是北狄的狼毒花
萧屹枯脸阴沉。狼毒花只长在漠北雪线以上,中原根本寻不到。更蹊跷的是,箭上淬毒的手法——蓝芒只涂在箭镞三棱凹槽里,正是边军猎狼的独门技艺!
药头兄。他声音沙哑,这毒...是镇北军的配方。
老药头枯手一抖,药勺掉在青砖上:胡扯!王爷的兵怎会...
我没说是王爷的人。萧屹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册子,但你看这个。
册子翻开,是漠北军中记录的药方。某页角落潦草地画着个小箭,箭镞涂毒的手法与案上黑羽箭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页眉批着行小字:甲戌年冬,狄戎袭营,箭毒伤十七人,亡三。
这是...
隆庆十二年的事。萧屹枯手指向册尾,那年王爷才十四岁,随军历练。这方子是他从个狄戎巫师尸首上搜出来的,后来改良成猎狼箭。
老药头倒吸口凉气。隆庆十二年...正是虞贵妃前一年!而甲戌年冬那场偷袭,据说死了个狄戎大祭司,尸首被挂在辕门上曝晒三日...
药头兄可还记得,萧屹声音压得更低,那祭司死前说过什么?
老药头枯脸煞白:他说...幽冥门会为他报仇...
不错。萧屹合上册子,而秋狩那日,刺客用的正是改良过的猎狼箭!
窗外风雪更急了。老药头佝偻着背在屋里踱步,枯手不停搓着药囊。王爷十四岁改良的箭方,二十年后出现在弑君案中...这绝不是巧合!
萧老。他突然站定,验过四殿下尸首了吗?
萧屹摇头:宗人府不让动。说是七殿下有令,尸首即刻下葬。
即刻下葬?老药头昏花的老眼眯起。四皇子犯的可是弑君大罪,按律该曝尸三日,怎会...
不对!他枯手猛地拍案,四殿下胸口那块黑玉圭呢?
萧屹一怔:什么圭?
老萧你糊涂!老药头急道,李存仁明明说,四殿下心口嵌着块黑玉圭,刻着二字!
萧屹枯脸骤变。他疾步走向角落的樟木箱,翻出宗人府的尸格——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尸身无饰物,心口有洞,边缘焦黑。
圭被拿走了!老药头声音发抖,七殿下他...
萧屹突然捂住他的嘴,窗外有人!
风雪中,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老药头吹灭油灯,两人屏息贴在门后。脚步声在窗外停了片刻,突然转向验尸房后的小路。
跟上去!
萧屹抄起药囊,老药头抓起把银针。两人蹑手蹑脚尾随而去,只见雪地上一行脚印直通刑部后墙。墙根处蹲着个黑影,正往墙缝里塞什么东西。
萧屹暴喝。
黑影闻声暴起!老药头扬手就是三根银针,破空声中被那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萧屹趁机扑上,枯手如铁钳扣住对方脚踝——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伴着惨叫。黑影栽倒在雪地里,露出张惨白的脸——是宗人府的仵作张槐!
张槐?萧屹愕然,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张槐疼得面目扭曲,却仍死死攥着怀中的油布包:萧...萧大人饶命!小的只是...
老药头一把夺过油布包。展开一看,是块沾血的帕子,帕中裹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黑针——正是幽冥门的锁魂针!
哪来的?萧屹厉喝。
张槐哆嗦着指向宗人府方向:是...是四殿下尸首里取出的...七殿下命小的埋了...
七殿下?老药头和萧屹对视一眼。赵棠为何要隐瞒尸首中的锁魂针?除非...
七殿下还说什么了?萧屹枯手掐紧张槐喉咙。
说...说若有人问起...张槐嘴角突然溢出黑血,就...就说...
话未说完,他猛地抽搐起来,七窍同时涌出黑水!老药头急撒药粉,却为时已晚——张槐已经气绝身亡,尸体迅速腐烂,眨眼间就化作了滩腥臭的黑水!
噬心蛊!老药头枯脸惨白,他早被下了蛊!
萧屹盯着雪地上的黑水。张槐临死前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七皇子赵棠在隐瞒什么。而更可怕的是,四皇子尸首中的锁魂针,与秋狩刺客用的毒箭...
药头兄。他声音发颤,你还记得王爷说过,七殿下左眼里有颗血珠吗?
老药头浑身一震。那颗从淑妃处得来的血珠,据说是保命符...可若真是保命符,为何赵棠左眼始终罩着黑纱?除非...
那不是保命符。萧屹枯手发抖,引魂珠
幽冥门有种邪术,能将活人炼成。炼法极其残忍——需取至亲之血凝珠,嵌在活人眼中,日夜以阴气滋养。而被炼者往往不自知,只当是护身宝物...
七殿下知道吗?老药头声音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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