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绝对的死寂!
萧屹踉跄退了一步,惊骇地握着自己微微颤抖、覆上一层肉眼可见白霜的右手臂,猛地扭头!所有在场的玄甲卫也如同泥塑木雕,目光死死地盯向石马基座侧后方那片深沉的阴影!
赵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立在了那里。他依旧隐在墙角的浓重暗影里,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是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此刻正极其随意地抬起,五指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掌心朝向石壁的方向。那只手,在穿透薄薄阴霾渗入的惨淡天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透明般的玉白,其上覆盖着一层清晰可见的、厚实的灰白色凝霜,正缭绕着一丝丝冰冷的白气。刚才那冻结一切的冰墙,正是从这五指间瞬息而出!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周身的气场!原本内敛如深渊的寒意,此刻仿佛失去了束缚!冰冷的、带着刮骨锋锐的无形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猛地扩散开来!靠近些的玄甲卫只觉得像是赤身裸体被丢进了万载冰窟,骨髓都要冻僵!几丈外的铁牛正握弓警戒,被这突如其来的彻骨寒气激得猛地一个哆嗦,弓臂上的弦竟毫无征兆地“嘣”一声冻断成了两截!脚下的积雪发出“咔咔”的细微碎裂声,瞬间硬化成半透明的坚冰!
陈参完全吓傻了。刚才那刀锋临面、死亡的冰冷触感还在颊边萦绕,下一秒却置身于比死亡更恐怖的彻骨冰狱!他半张着嘴,被自己咳出的血块糊住喉咙,呛得喉咙生疼也发不出声。独眼惊恐圆睁,看到那玄色身影时,仿佛看见了从地狱寒冰深处走出的索命罗刹!那种非人的、冻结万物的力量,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点强撑的怨毒和疯狂,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崩溃性恐惧!他像摊烂泥般彻底瘫软下去,浑身不受控制地筛起糠来,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破皮囊漏气的抽噎。
“殿…殿下?” 萧屹也回过神,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残余的惊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向那片阴影。
阴影里,赵宸维持着那虚握的姿势,没有收回手。冰冷的目光穿透昏暗,如同冰锥般钉在烂泥般瘫软的陈参脸上。体内那股狂暴的冰寒真气在刚才的强行催动和此刻剧烈情绪的双重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玄冰,瞬间激荡狂暴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那股混杂着天命枷锁的冰冷绝望和至亲相残的暴戾怒意,正化作最锋锐的冰针,疯狂肆虐着他的奇经八脉!丹田深处传来撕扯般的剧痛,喉头滚动的腥甜气息浓得几乎要喷出来!但他强行压下了所有异状。
那只抬起的手,虚握的五指极其缓慢地向内收拢了一分。一个无声的指令:逼供!
萧屹猛地攥紧发麻的拳头,指节在冰霜包裹下发出刺耳的脆响。刚才那近乎失控的怒火被这彻骨的冰寒一浇,反而沉淀下来,只剩下更为冰冷的执念。他再次俯身,这次没有嘶吼,只是用一种低沉得如同毒蛇吐信、混合着血气和冰屑的声音,直直戳入陈参那已然崩溃的心防深处:
“冰棺材?”他冰冷的视线如同铁钎,刺进陈参独眼溃烂的瞳仁里,“先想想你自己的下场!‘灰隼’只是个代号,是个藏在壳里的孬种!告诉我他是谁!说出那真正躲着发号施令、让你当替死鬼的耗子头是谁!说出那条往狄戎黑石谷传信的秘径!不然——”萧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切割般的锋利,“老子让你活着的每一息,都像在万年冰窟里剥皮!”
陈参烂泥般抖着,被那眼神和话语中赤裸裸的、比死亡更痛苦的威胁碾碎了最后一丝侥幸。他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就在即将吐出第一个字的刹那——
一片混乱和阴影的遮挡之下,无人察觉的陈参那只被压在冰冷岩石后面、相对完好的左手,几根同样僵硬的手指,正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一种别扭而隐蔽的角度,死命地向他破烂裤腰带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暗袋抠挖着!每一次抠动,都带着一种绝绝的绝望和毁灭!那暗袋紧贴着腿根侧后,靠近臀部,是他全身唯一没有被重点搜过的地方!
“钥…钥……”陈参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起一点诡异的神采,喉咙里发出漏风的音节,似乎想说什么。
也就在这关键当口!
一直如冰雕般静立在阴影中的赵宸,他那双深不见底、正死死锁着陈参的瞳孔猛地剧烈收缩!原本就被冰寒真气和暴戾情绪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心房,如同被一把烧红的冰锥狠狠凿穿!
他听到了什么?钥匙?谁?小七?!那个在他记忆深处有着小鹿般纯净眼神的弟弟?!陈参这必死的老狗,想说什么?!
京都密报说小七暴病!小七的护身符上出现了狄戎黑石萨满的邪眼印记!这绝非巧合!那枚玉虎腹部的邪眼……那冰冷的刻痕……难道就是……钥匙?!用来打开什么的“钥匙”?!
一股混杂着惊骇、恐慌、被玩弄的暴怒和被至亲卷入深渊的冰冷绝望,如同沸腾的滚油混杂着九幽冰泉,在他胸腔内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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