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只够照亮彼此的眼白。
宋南川的腕表“嘀嗒”一声,倒计时开始。
30——
李荒原半跪在螺旋梯口,把合金膨胀钉“嘭嘭嘭”打进岩壁裂缝。钉尾连着8字环,他试了试受力,点头。
29——
顾小夏把两支肾上腺素塞进战术背心,顺手在姜厌掌心画了个十字,冰凉指尖抖得厉害。
28——
姜厌打开肩挂微型摄像机,镜头对准阶梯的血线。流速:每秒1.7厘米,比刚才快了0.3。
27——
老赵留在上方,把直升机残油倒进简易燃烧瓶,做成最后一道火障。火光里,他的脸像蜡像一样凝固:“我断后,你们只管下去。”
26……
宋南川抬手,五根手指依次折下:五、四、三、二、一——
“走!”
他们背对深渊,面朝井壁,像四只蜘蛛贴着垂直的岩面下降。
岩壁并不光滑,每一米都留有战国凿痕,宽两指、深半寸,恰好能插进指节。姜厌突然意识到,这些凿痕不是工具痕,而是“指窝”——当年工匠用裸手抠出来的逃生道。
“他们当年也在逃。”她喃喃。
“专心!”李荒原低吼。
脚下传来“咔哒”一声。
血线已经漫过第十三级台阶,那一级台阶像被抽掉骨节的蛇,整片石板向外滑脱,露出黑黝黝的刃槽——一排倒齿状青铜刀,锈迹里嵌着细碎骨渣。
姜厌胃里一翻,耳机里却响起顾小夏的倒计时:“血线速度增至2.1,预计四分三十秒后抵达阶梯顶端。”
顶端,老赵的火瓶“轰”地燃起,热浪卷着雨丝扑下来,像一只巨手推了他们一把。
下降十七米,岩壁出现第一道侧洞。
洞口高约一米,边缘被火灼烧过,呈现出玻璃化的黑色釉壳。宋南川抬手示意停止。
“听。”
顾小夏把听诊器金属面贴在洞口石壁。
咚——咚——咚——
七组心跳,节奏不同:有的急促如鼓,有的迟缓若漏。更诡异的是,每一次心跳后,洞里都会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像老人在数孩子的名字。
姜厌调出红外测温仪:洞内23.4℃,比井道高3℃,说明里面有持续热源。
李荒原卸下一枚冷烟火,拔掉保险,橘红火球滚进洞里。
火光照出一排石俑——不是秦俑那种整石雕刻,而是用真人外裹细泥,再烧制成壳。俑壳已裂,露出里面干枯的指骨,骨节上缠着铜丝,铜丝另一端连向地面一架腐朽的鼓。
鼓面是皮,人皮。
每响一次心跳,铜丝就抽动一下,鼓槌随之落下。
“声学机关。”宋南川低声道,“心跳通过铜丝放大,驱动鼓槌,鼓声再沿着井道共振,造成阶梯下滑。”
“破坏它?”李荒原已经拔出匕首。
“不。”宋南川按住他,“鼓停,阶梯可能直接崩塌。我们得让鼓以为‘人’还在。”
他看向顾小夏。
队医苦笑:“我就知道没好事。”
顾小夏把听诊器戴在自己胸口,另一端贴在鼓面。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以稳定节奏深呼吸——六十次每分钟,恰好与最慢那组心跳同步。
鼓槌迟疑半拍,随后乖乖跟着她的节奏走。
“有效!”姜厌压低声音,“血线减速到1.4。”
然而阶梯顶端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老赵的火瓶烧断了固定铜乌鸦的铆钉,整只风向仪从石桩坠落,重重砸在螺旋梯中央。
轰!
阶梯像被抽掉最后一根钉子的多米诺,整体向下垮塌。
“跳!”宋南川暴喝。
四人同时松绳,跃向侧洞。
李荒原最后一个落地,脚踝“咔”一声,不知是石裂还是骨裂。
他们回头,只见整条螺旋梯在短短十秒内折叠成一块扭曲的金属麻花,血线失去依附,化作一条猩红瀑布直坠井底,久久不闻回响。
洞里的鼓声停了。
顾小夏的心跳仍在继续,鼓槌却不再动。
寂静中,石俑外壳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第一具俑,双眼位置的泥壳裂开,露出下面干瘪的眼球,瞳孔像两粒烧黑的芝麻。
第二具俑,嘴角泥壳剥落,下颌骨“咔啦”一声张开,发出类似老式磁带倒带的尖笑。
“跑!”
宋南川一把拽起顾小夏,四人沿着侧洞深处狂奔。
洞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石壁温度越来越高,像贴着一块烧红的铁板。
姜厌边跑边回头,最后一具石俑已经完全挣脱泥壳,它用铜丝牵着鼓,像遛狗一样追在后面,鼓槌每敲一次,洞顶就掉下一块碎石。
“前面有光!”李荒原嘶喊。
光不是白炽,而是幽绿,像深海浮游生物的冷光。
他们冲出洞道,扑进一个巨大的天然穹厅。
穹厅中央,一条石拱桥悬空而架,桥下是墨绿色的地下湖,湖面漂着无数铜莲花,花心燃着磷火,映得人脸发青。
桥的另一端,立着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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