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峡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气混杂着泥土草木的焦糊味,在初夏的暖风中弥漫,竟带出一丝诡异的甜腻。战场已大致清扫完毕,缴获的兵甲粮秣堆积成数座小山,看得“抗虏营”的将士们眼热心跳,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与发财致富交织的狂喜。
赵高翔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立于一架缴获的辎重车旁,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忙碌的战场。王秀楚在一旁拿着简陋的簿册,与几名临时指派的文书快速清点着物资,商议分配方案。林锐则带着李狗儿、韩虎,将俘虏中的军官和士卒分开关押看守,动作麻利,神色警惕。
“千总,”林锐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卢彪那厮醒了,哭爹喊娘,骂不绝口。”
赵高翔眼中寒光一闪:“把他拖到那边僻静的崖洞里去。你和韩虎亲自审。我要知道左梦庚降清后的详细部署、阿济格主力的确切位置,还有他们掌握的黄得功部在芜湖的一切情报!可以让他见识见识北镇抚司的手段。”
赵高翔说到:“现在左良玉估计挂了、他儿子投降。打败李自成的鞑子阿济格,也要来这边了。”
王秀楚、林锐大惊,事情回事那样的吗?
“具体什么情况,林锐尽快去审讯。”
林锐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千总放心。便是铁打的汉子,到了咱们手里,也得化成绕指柔。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他抱拳领命,招呼上韩虎,转身便走向看押卢彪的崖洞。
很快,一阵压抑的、非人的惨嚎便隐隐从崖洞方向传来,断断续续,令人毛骨悚然。营地里忙碌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敬畏地望向那个方向。
崖洞内,火光摇曳。
林锐俯身,扯起卢彪的发髻,让他看清自己护腕上的纹样:“卢彪,认得这绣春纹吗?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手段,今日给你开开荤。”
卢彪啐出一口血沫:“呸!朝廷早没了…”
林锐冷笑,手指如铁钳般掐住对方喉骨:“诏狱三百刑具才用了七成,且看是你牙关硬,还是铁蒺藜硬——”他突然压低声音,“左梦庚降了建虏,阿济格的马鞭已经指着应天府了,是么?”
(卢彪瞳孔骤缩,林锐猛拽铁链逼其仰头)
林锐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告诉你个秘密,如果把人皮剥下来,用烧红的烙铁慢慢烫,可以做到不怎么流血,皮下的肌理纹路,还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惜这儿条件简陋,不过用快刀也能凑合,你想先试试哪一块?”
卢彪的硬气瞬间崩塌,冷汗涔涔而下:“我…我说!英亲王主力已破九江…左部二十万人尽数投降,三日前阿济格令金声桓为前锋直扑芜湖…黄得功部在江北布置的烽燧台全被端了!”他只恨自己大意被俘,还存着一丝或许能被父亲赎买的幻想。
林锐却面露失望:“具体行军路线?(掐着对方下巴灌了一口酒)想清楚再说,错一里地,拆你一根骨头。”
……
洞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有问有答的沉闷对话,仿佛一场寻常的问询,与洞外的厮杀场格格不入。
赵高翔不为洞内之事所扰,继续厉声调度:“李猛!”
“卑职在!”李猛大步跑来,浑身浴血,甲胄上刀痕累累,却精神抖擞,眼中燃烧着战后未褪的凶悍与兴奋。
“干得漂亮!”赵高翔重重一拍他肩膀,“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你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不过,猛是猛,还得惜命。身上零件都齐全否?别仗没打几场,先把本钱赔光了。咱爷们往后日子长着呢,还得留着有用之身,杀更多的鞑子,挣更大的前程,将来封妻荫子,三妻四妾,那才叫快活!”
这话粗俗直白,却瞬间说到了李猛和周围一众厮杀汉的心坎里。李猛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脸上刀疤都舒展开:“嘿嘿,千总放心!俺这身板,结实着呢!还得跟着千总给俺老李家开枝散叶哩!”
“好!”赵高翔大笑,随即神色一正,“带着你的人,协助王先生,立刻按功分配战利品!受伤的弟兄加倍抚恤,战死的…记好名字籍贯,日后必有优恤!俘虏打散,补充各哨缺额,告诉他们,既往不咎,但往后谁敢三心二意,卢彪就是下场!”
“得令!”李猛高声应诺,风风火火去了。
“李狗儿!”赵高翔又喊。
“头!俺在!”李狗儿快步跑来,背上那张大弓格外醒目。
“你去挑所有善射的弟兄,单独编成一队,归你调配!箭矢管够,给我练出点名堂来!”
“得令!头!”李狗儿兴奋地吆喝一声,他知道,自己的伍长、把总、现在的千总,路子越来越宽了!
赵高翔看向王秀楚:“先生,功劳簿即刻就做,此战有功将士,名单、功绩一一列明,赏银、升迁,当场兑现!咱们要让弟兄们明白,跟着我赵高翔,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无虚言!”
王秀楚深知此刻激励士气重于一切,立刻应下,就在车辕上铺开纸笔,依据各哨官报上的名单飞快书写。不一会儿,便有士兵因功得到赏银或提升,欢声雷动,士气愈发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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