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翔跃上粮车，运足中气，声如雷霆压过全场：“跟着老子杀虏的兄弟，将来江南女子任挑，良田美宅管够！——但老子也把话撂这儿：后续作战，贪战时财者斩！后退半步者斩！（他目光如刀扫视全场）服从命令，战场杀敌，大鱼大肉，尽有尽有！不服从号令，阳奉阴违，老子认得你，军法认不得你的人头！”
乱世之中，流民从军，求的就是饱饭活命，谈什么大道理都是虚的。赵高翔深知，此刻唯有最直白的利害、最严酷的军法，才能将这群乌合之众迅速捏合成型。怀柔仁政是对百姓的，对军伍，首重如山军令！
军令如山：不听话就杀头，要你何用。干的好就奖赏，继续保持！
不到一炷香，林锐便从崖洞返回，手上沾着清水，正慢条斯理地擦拭，脸色平静，唯眼神锐利如初。他走到赵高翔身边低声道：“千总，招了。”
“说。”赵高翔目光一凝。
“果然和千总预测的一样，左梦庚已于五日前在九江正式降清，所部二十余万尽数归附英亲王阿济格麾下。阿济格令其部为前驱，正沿江东下，直扑南京。卢光祖部被编为先锋，其任务便是扫清沿途障碍。卢彪这一支，本是奉命押运军粮，撞上我们纯属意外。”
林锐语速平稳，字字惊心：“据卢彪交代，阿济格主力仍在追剿李自成残余（*赵高翔心道：看来李自成确实快被地方团练杀了*），但其麾下大将叶臣已率数万精骑先行，不日即可与左梦庚部汇合。清军意图趁南京朝廷内乱空虚，一举攻克擒获弘光帝。”
“关于芜湖，”林锐声音压得更低，“卢彪说，清军已知靖南侯黄得功正护驾前往芜湖，意图凭江抵抗。阿济格已部署左梦庚部陆路进逼，并可能调水师合击。卢彪出发前，听闻黄得功部兵力不足万，新败士沮，粮草亦恐匮乏。”
情报与赵高翔的历史认知基本吻合，且更细致。他压下波澜，赞道：“林兄好手段！”
“分内之事。”林锐微微躬身。
同时王秀楚、李狗儿、林锐、韩虎等对赵高翔甚是惊讶，不明白赵高翔为何了解如此精确乱局。
他们不知道的是，赵高翔也只能知道这么点点事情，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能不能改变。他心里完全没底。
此时，王秀楚已将初步赏格名单呈上。赵高翔接过，当场朗声宣布重赏李猛、李狗儿等勇毅之士，并发放部分银钱，营地再次沸腾。
喧闹声中，赵高翔将王秀楚、李狗儿、林锐、李猛等核心召至身边，神色无比凝重：“情况紧急。清军大举压境，南京及及可危，黄帅在芜湖亦是孤军悬危。王柱前往送信，至今未归，吉凶难料。”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地距芜湖尚有距离，清军游骑四出，大队行动易暴露。我等不可久留，须立刻向东南方向转移，寻安全落脚点，同时等待王柱消息，打探芜湖确凿军情。”
“传令：全军饱餐，携带所有缴获！重伤俘虏…予个痛快，轻伤及愿降者编入辅兵队。半个时辰后，拔营出发！进山！沿途多派斥候，谨慎前行！”
命令迅即下达。营地如高效机器再次运转。将士们刚经历血战、领了厚赏，虽知前路艰险，但士气正旺，执行力极高。
赵高翔立于高处，望向东南方向层峦叠嶂的山脉，心中沉甸甸。历史的车轮正轰然碾来，他这支意外壮大的队伍，能否在滔天巨浪中抓住一线生机，甚至撬动一丝变数？
王柱，信可曾送到？黄帅能否警觉？你何时方能归来？我的求官之路是否顺畅。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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