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所指的地下暗河遗迹入口,隐藏在一处被风沙常年侵蚀、如同蜂巢般布满孔洞的岩壁下方,若非其亲自指引,即便神识扫过,也极易将其与西漠万千普通的风化岩洞混淆。洞口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内部漆黑一片,散发出阴冷潮湿的、与地表灼热干燥截然不同的气息。
林风率先潜入,秩序剑意微吐,在身前化作一点清辉,照亮前路。通道初时狭窄逼仄,向下倾斜,石壁粗糙,布满了滑腻的苔藓与水渍。行了约莫百余丈,通道陡然开阔,一股沉闷的、带着土腥与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上方,是倒悬如林的钟乳石,千姿百态,有些如同利剑直指下方,有些则如同帷幔层层叠叠。下方,则是一条宽阔而深邃的地下暗河,河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玄黑色,静静流淌,听不见多少水声,却散发出精纯且异常沉凝的土行与水行灵气。河面之上,弥漫着淡淡的白色寒雾,使得对岸的景象朦胧难辨。一些散发着幽蓝或惨绿光芒的蕈类与苔藓,零星分布在河岸与洞壁之上,提供了些许微弱的光源,让这片地下世界显得更加诡秘幽静。
更令人惊异的是,此地的灵气虽然浓郁,却与玄黄祖庭那磅礴正大的玄黄之气不同,也与葬沙古城那死寂污秽的寂灭之力迥异,它更加原始、阴冷,充满了地脉深处独有的厚重与滋养之力,对于治疗伤势、恢复灵力有着不俗的效果。
“好精纯的地脉灵气!”柳依依深吸一口气,只觉神魂的疲惫都舒缓了几分,她连忙走到那三名昏迷的战堂弟子身旁,再次施展灵韵之术,配合此地环境,加速稳定他们的伤势。
赵莽将养魂玉棺小心安置在一块干燥平坦的石台上,感受着此地灵气对寂灭残余的压制效果,松了口气,旋即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玄黄不灭体,引导着丹田内造化鼎散发出的丝丝造化本源,修复着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暗金色的光芒与浑厚的地脉灵气交织,他体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林风则警惕地以神识探查四周。暗河两岸是崎岖的岩石滩涂,再往深处则是更加黑暗的溶洞分支,不知通向何方。他的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一定压制,但并未发现明显的危险气息,只有一些弱小的、适应了黑暗环境的虫豸与小型穴居生物。
“此地应是上古时期一条巨大水脉的遗迹,深埋地底,自成循环,灵气经年累月沉淀,故而精纯。那河水蕴含沉阴重水之气,不可轻易触碰。”墨羽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响起,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暗河边,俯身掬起一捧那玄黑色的河水,河水在他指尖流淌,却奇异地没有沾染分毫,反而析出丝丝精纯的水灵之气。“在此休整三日,当可恢复大半。”
众人闻言,心中稍定。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与奔逃,早已让他们身心俱疲,此地确实是绝佳的藏身与恢复之所。
接下来的三日,众人便在这与世隔绝的地下暗河遗迹中度过。
林风除了调息恢复,更多的时间则在揣摩与幽泉长老最后那一剑的得失。秩序剑意在于“界定”与“厘清”,而非纯粹的杀戮。如何在更强的威压与更混乱的法则环境下,依旧保持剑意的纯粹与精准,是他需要不断磨砺的方向。他时而以指代剑,在虚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引动周围的地脉灵气随之流转,使得其对秩序之道的理解愈发深刻,修为虽未突破,但剑心更加通透。
赵莽的收获最为巨大。他不仅借助此地灵气与造化鼎的本源之力,将伤势彻底恢复,玄黄不灭体更是在那场极限的力量考验与生死搏杀后,有了长足的进步,暗金色的肌肤下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沉稳如山、动则崩岳的厚重气势。更重要的是,他初步与造化鼎建立了更深层次的联系,虽然依旧无法完全催动这尊上古至宝,但却能调动其一丝真正的造化之力,用于防御、疗伤乃至对敌,实力已然稳稳踏入了化神后期的门槛,成为团队中毋庸置疑的最强之盾与力量核心。
柳依依的音律之道在此地也有了新的感悟。她尝试将琴音与这地脉的律动、暗河的流淌之声相融合,创造出一种更加深沉、更能安抚神魂、沟通地气的独特曲调。那三名重伤的战堂弟子在她的琴音与丹药双重治疗下,终于陆续苏醒过来,虽实力未复,但已无性命之忧。
十名战堂弟子则抓紧一切时间修炼、疗伤,经历此番生死磨砺,他们的气息也更加凝练,对同盟的归属感与凝聚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一直沉睡的启,在造化鼎本源之气与这地脉灵气的双重滋养下,状态明显好转。周身星辉稳定而柔和,眉心的黑暗标记被压制得几乎看不见,呼吸也变得悠长有力,仿佛随时都可能醒来。偶尔,他甚至会无意识地引动一丝微弱的星枢权柄,使得周围小范围内的法则出现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有序化,譬如流淌的河水会瞬间静止,或者飘散的寒雾会凝聚成规则的几何形状,但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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