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坠未坠,如同一个巨大的、淌血的伤口,悬挂在西漠昏黄的天际线上。最后一抹余晖挣扎着穿透尚未完全散尽的稀薄黑雾,无力地洒在葬沙古城外的战场上,给这片修罗场镀上了一层凄艳而悲凉的暗红。
风呜咽着卷过,扬起带着浓重血腥气的沙砾,拍打在断壁残垣与横七竖八的尸骸上。星陨阁修士那带有星纹的黑袍碎片,与暗紫色的、已然凝固的血块混杂在一起,点缀在焦黑破碎的大地上。先前那场召唤噬界者力量的邪恶仪式所残留的寂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空气中弥漫,与玄黄之气、秩序剑意、灵韵音波以及那新生的造化本源气息相互纠缠、侵蚀,形成一片混乱而压抑的力场。
笔架峰下,短暂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与压抑的呻吟打破。
林风拄着青冥剑,剑身清光流转,将试图靠近的丝丝寂灭余烬驱散。他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斩杀幽泉长老的巅峰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力和心神,秩序剑意虽更加凝练,但识海中也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他迅速取出一枚凌云真人赐下的“蕴神丹”服下,温润药力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神魂。
赵莽的情况看起来更为惨烈一些。他半跪在地,暗金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残留的寂灭之力如同附骨之疽,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他的一双虎目却亮得惊人,感受着丹田内那尊虽未完全炼化、却已与他性命交修的造化鼎传递出的温顺而磅礴的力量,以及那不断修复肉身、驱散寂灭残余的造化生机,他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有种破而后立的酣畅淋漓。他运转玄黄不灭体,暗金光芒在伤口处流转,配合造化鼎的本源之气,一点点将那些难缠的寂灭之力逼出、净化。
柳依依盘膝坐在一旁,九霄环佩琴平放于膝上,她双手轻按琴弦,并未弹奏,只是借助这件本命法宝调和着自身紊乱的气息。她的嘴角挂着一缕殷红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独力支撑音律屏障对抗蚀界大阵与那炼虚级巨手的威压,对她的神魂造成了不小的负荷。她取出一支“清心玉露”缓缓饮下,柔和清冽的药力抚平着识海的波澜。
那十名战堂弟子伤亡最为惨重。虽有柳依依拼死护持,但在那恐怖的威压下,仍有三人神魂遭受重创,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其余七人也个个带伤,灵力枯竭,勉强支撑着结成一个残破的防御阵势,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墨羽依旧是最超然的那一个,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暗青色的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最后落在那些星陨阁修士的尸骸上,尤其是在他们那燃烧殆尽、只剩下空壳的丹田处停留片刻,眼中混沌光芒微闪,不知在思索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林风稍微缓过一口气,立刻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星陨阁在此覆灭如此多力量,其中更有化神巅峰的长老,其高层必然震怒,援兵随时可能抵达。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西漠!”
赵莽闻言,猛地一拍地面,借力站起,瓮声道:“林师兄说得对!这帮杂碎死了小的,肯定要来老的!咱们得赶紧走!”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背起那具温玉养魂棺,感受到其中启的气息在造化本源滋养下趋于平稳,心中稍安。
柳依依也挣扎着起身,素手轻拂,一道微弱的灵韵波纹扫过那三名昏迷的战堂弟子,暂时稳住他们的伤势。“我已用琴音暂时护住他们心脉,但需尽快寻得安全之处施救。”
“打扫战场,所有星陨阁修士的储物法器、身份令牌,全部收取,或有情报价值。动作要快!”林风下令道。他自己则走到幽泉长老被劈成两半的尸身旁,强忍着那浓郁的寂灭死气,将其手指上一枚造型诡异的黑色戒指和腰间一块暗紫色令牌摄入手中。那戒指触手冰凉,神识探入竟有阻滞之感,显然不是凡品。令牌之上,则雕刻着一个被星辰环绕的狰狞吞噬之口图案,正是星陨阁高层特有的身份象征。
其余能动的战堂弟子也立刻行动起来,忍着伤痛,迅速搜集着战利品。这些星陨阁修士常年劫掠,身家颇丰,各种灵石、材料、丹药、玉简被快速集中起来。
就在众人忙碌之际,墨羽饮尽葫芦中最后一口酒,随手将葫芦收起,淡淡道:“西北方向,三千里外,有一处地下暗河遗迹,气息隐蔽,可暂避。”
林风眼睛一亮,墨羽的感知远超他们,其指引必然可靠。“多谢前辈!我们这就出发!”
片刻之后,战场被打扫一空。林风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鲜血染红的黄沙之地,手捏剑诀,一道凌厉的秩序剑意斩出,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将大部分尸骸与战斗痕迹掩埋。虽然无法完全消除痕迹,但至少能拖延一些被追查的时间。
“走!”
一声低喝,众人化作数道流光,按照墨羽指引的方向,贴着地面,向着西北方疾驰而去。为了隐匿行踪,他们不敢飞得太高,速度也控制在所能达到的极限之下,尽量收敛所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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