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念出的每一个数字,都如同代码般被他瞬间捕捉、拆解、分析、归类!
在他脑海中,构建起一个庞大而清晰的虚拟账本!
收入、支出、结余…飞速演算!
漏洞、矛盾、不合理之处…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瞬间暴露无遗!
“永和八年…公铺租金…入账…白银一百两…”
七叔公念道。
“不对!”
萧辰猛地睁眼!
声音如同惊雷,瞬间打断了七叔公!
他目光如电,直刺账册,“永和八年,州府米价大涨三成!城东‘德源记’公铺,位置绝佳,面积最大!当年市面同等铺面租金至少一百五十两!账册为何只记一百两?差额五十两,去向何处?”
轰!
如同平地惊雷!
七叔公念诵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色瞬间惨白!
祠堂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萧辰!
他竟然…在听?
“永和十年…购置祭器…支银…两百两…”
七叔公声音颤抖地继续。
“两百两?”
萧辰嗤笑一声,声音冰冷如刀,“据《青州府志·器物篇》载,永和十年,同等规格的青铜祭器,州府‘万宝楼’售价不过一百二十两!
且账册所记祭器样式,与祠堂现存祭器明显不符!现存祭器乃前朝旧物,根本无需购置!此二百两,从何支出?又流向了何处?”
“你…你胡说!”
一位支持萧厉的族老猛地站起,指着萧辰呵斥。
“胡说?”
萧辰目光如炬,扫过那族老,语速陡然加快,如同连珠炮般轰击而出!
“永和十一年,公田遭灾,账册记‘赈济族人,支粟米百石’,然当年族中并无大灾记录!百石粟米,足够百人食数月,赈济了谁?可有名单?”
“永和十三年,修缮族学,支木料银一百五十两!然州府木行当年松木均价每方二两!一百五十两可购七十五方!族学不过三间瓦房,何需如此巨木?”
“永和十四年,祭祖大典,开销白银三百两!然当年参与族人不过百余,按市价,三牲祭品、香烛纸马、酒席宴饮,满打满算不过一百五十两!余银何在?”
“还有!三叔公萧厉,于永和十年起,代管城南‘丰裕号’粮行旁、原属公产的三间临街旺铺!账册记载,此铺年租仅八十两!
然据州府牙行记录,同等旺铺年租至少两百两!十年间,差价一千二百两!这笔巨款,又进了谁的腰包?”
轰!轰!轰!
萧辰的话,如同一道道炸裂的惊雷,裹挟着精确的数字和无可辩驳的物价证据,狠狠劈在祠堂上空!
每一条指控,都精准地撕开了账册上精心粉饰的伪装,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贪腐黑洞!
七叔公早已面无人色,捧着账册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一个字也念不出来!
支持萧厉的族老们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
角落里的县衙书吏,早已停下了笔,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辰,如同看着一个妖孽!
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萧辰那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回荡!还有无数族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萧厉坐在太师椅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剧烈地抽搐着,从铁青变成紫黑,最后变成一种近乎死灰的惨白!
他死死抓着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精心掩盖了数十年的疮疤,竟被这个他视为蝼蚁的寒门少年,当着祖宗牌位和县衙书吏的面,血淋淋地撕开!
巨大的恐惧和羞辱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污蔑!都是污蔑!”
萧厉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眼中爆射出疯狂的光芒!
他劈手夺过七叔公手中那本厚厚的账册!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香案上熊熊燃烧的巨大蜡烛!
“烧了它!这孽障妖言惑众!账册是假的!烧了!”
轰!
燃烧的蜡烛被砸倒!
滚烫的蜡油和跳跃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那本陈旧的、记录着无数肮脏秘密的账册!
火苗腾起!迅速蔓延!浓烟滚滚!
“不!”
七叔公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
“快救火!”
祠堂内一片混乱!
族老们惊慌失措!
然而,火势蔓延极快!
厚厚的账册迅速被火焰吞噬!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萧辰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不顾肋下伤口崩裂的剧痛,猛地扑向那燃烧的账册!
目标并非整本,而是火焰即将吞噬的最后几页!
那几页,正是记录着城南三间旺铺租金差额的关键证据!
嗤啦!
染血的手掌不顾灼痛,狠狠撕下了那几页燃烧边缘的账页!
滚烫的纸灰烫得他掌心一片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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