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金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伯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萧辰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看萧厉,也没有看那些族老。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香案上那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最后落在角落那两个摊开纸笔的县衙书吏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重修宗祠,光耀门楣,乃子孙本分。
萧辰,不敢有异议。”
祠堂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认了?就这么认了?
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萧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冷笑。
终究是怕了!
“不过,”
萧辰话锋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骤然出鞘!
他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电,直刺萧厉那双浑浊的老眼,“既是清算公产,摊派钱粮,自当账目清明,公私分明!
萧辰斗胆,请七叔公,取出《萧氏宗族公产账册》,当众宣读!
自永和元年起,至永和十五年止,凡族中公田、公铺、祭田产出、历年祭祀开销、赈济支出、修缮款项…桩桩件件,请七叔公念个清楚!
也好让我等后辈子孙,知晓祖宗基业几何,我等所摊钱粮,究竟用在了何处!若有不明不白之处…”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冽,“也好当着祖宗牌位和县衙书吏的面,问个清楚!查个明白!
免得有硕鼠蛀虫,贪墨公产,中饱私囊,反要我等贫弱子孙,替其背负骂名,缴纳赃款!”
轰!!!
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颗烧红的铁球!
整个祠堂瞬间炸开了锅!
“放肆!”
“大胆萧辰!竟敢污蔑族老!”
“祖宗面前,岂容你信口雌黄!”
几位族老猛地站起身,指着萧辰厉声呵斥,脸色涨得通红!
七叔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
萧厉脸上的沉静瞬间消失!
他猛地一拍太师椅扶手,须发皆张,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萧辰!你血口喷人!污蔑宗族!罪该万死!来人!给我将这忤逆不孝之徒拖出去,家法伺候!”
祠堂大门被猛地推开!
几个如狼似虎的萧家健仆手持棍棒,凶神恶煞地扑了进来!
“谁敢?”
萧辰猛地一声断喝!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虽重伤在身,气势却陡然攀升,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
他目光如刀,死死钉在萧厉脸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对方心头:“三叔公!你口口声声宗族大义!为何不敢当众查账?是心虚了吗?
是怕这账册之上,有你萧厉一脉,贪墨公产、鲸吞祭田、虚报开销的铁证吗?”
“你…你…”
萧厉被这当众指控气得浑身剧震,指着萧辰,手指剧烈颤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七叔公!”
萧辰不再看萧厉,猛地转向掌管账册的七叔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请账册!当众宣读!
若账目清白,萧辰甘愿受罚!若账目有鬼…”
他目光扫过角落那两个脸色微变的县衙书吏,“自有国法公断!”
七叔公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着萧辰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再看着祠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和门外无数闻声围拢过来的族人目光…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他知道,今日这账册若不拿出来,萧辰绝不会罢休!
而一旦拿出来…
“拿…拿来!”
七叔公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对着身后一个抱着厚厚册子的老仆,艰难地挥了挥手。
一本用蓝布包裹、边缘磨损、散发着陈旧墨迹和灰尘气息的巨大账册,被颤抖着放在了香案上。
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连那几个冲进来的健仆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念!”
萧辰的声音冰冷如铁。
七叔公颤抖着手,翻开那沉重的账册,苍老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开始磕磕绊绊地念诵:
“永和元年…公田上等水浇田一百亩…租银…一百二十两…”
“永和二年…祭田产出…粟米五十石…折银…三十两…”
“永和三年…修缮宗祠东厢…支木料…砖瓦…人工…共计…白银八十两…”
……
账目冗长枯燥,数字繁多。族老们脸色各异,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眼神闪烁。
萧厉脸色铁青,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县衙书吏奋笔疾书,记录着。
萧辰闭着眼,靠在一根冰冷的廊柱上,似乎体力不支。
但眉心深处,那沉寂的《混沌帝经》符文,却如同最精密的超级计算机般高速运转!
强化记忆!强化心算!
前世精通的现代会计学、审计学知识,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入脑海!
复式记账原理、收支平衡、折旧年限、物价波动…无数概念和公式在瞬间被激活、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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