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列车在时间的虚空中并行飞驰。
光之轨道与紫色轨道如两条纠缠的巨蛇,时而交织,时而分开,每一次碰撞都溅射出时间的碎片那些碎片里封存着被遗忘的瞬间:一个孩童未吹灭的生日蜡烛,一封从未寄出的情书,一场在发生前就被取消的战争。
未来联邦的列车像是活体金属构成的怪物,车身不断增生出尖锐的撞角和炮台。它的乘客或者说士兵从炸开的车门涌出,试图跳到SCP-052的车顶上。他们看起来像是半机械半生物的融合体,装甲接缝处流淌着紫色的能量流体,面罩下的眼睛位置只有空洞的黑暗。
“他们把自己改造成了能承受时间乱流的形态,”看表人的声音在整节车厢回响,他的机械身体已经与列车控制系统完全融合,“但代价是失去了‘现在’的感知。他们只能锚定在过去或未来,无法活在当下。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恐惧时间的自然流动。”
阿米特紧握时间楔,那晶体在他掌心发出有节奏的脉动,像一颗微型心脏。他蜷缩在座位下,看着车厢外部的防御系统启动。
SCP-052的车窗上浮现出复杂的几何纹路,那些纹路发光、旋转,将试图靠近的联邦士兵“推”开不是物理的推动,而是将他们短暂地抛入不同的时间流速中。一个士兵在触碰到光纹的瞬间衰老成白骨,另一个则逆生长成胚胎状然后消散。
但联邦列车的主炮开火了。
那武器发射的不是能量束,而是一种时间的否定。紫色的波纹扫过,SCP-052的一节车厢开始“未建造”铆钉松动,钢板退回原材料状态,设计图在空气中闪现然后燃烧。车厢内的空间暴露在时间虚空中,两个基金会特工的透明身影(滞留乘客的印记)发出无声的尖叫,消散成光点。
“他们在抹除历史片段!”看表人的声音带着痛楚,“每一节被摧毁的车厢,都是列车收集并保护的一段可能性。那些可能性现在永远消失了。”
阿米特感到怀表在口袋里剧烈发烫。他取出打开,发现表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表壳边缘出现细微裂痕。
“列车撑不了太久,”看表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我要执行紧急跳跃,直接抵达1972年11月8日的坐标点。但跳跃会撕开车厢的结构屏障,会有三到五秒我们完全暴露在原始时间流中。握紧时间楔,博士,想着1972年。想着那个具体的时刻:下午3点14分。你的意识会成为锚点。”
“那些联邦士兵呢?”
“他们会被甩进时间乱流,但他们的列车会追踪我们。这是一场赛跑,看谁先抵达破口诞生的瞬间。”
看表人开始倒数。整个列车内部的光线变暗,所有声音被拉长、扭曲成低频的轰鸣。阿米特看到车厢墙壁变得透明,外面不再是轨道,而是时间本身无数并列的现实像万花筒般旋转,每一个碎片里都有一个世界在生灭。
他看到一条时间线里,基金会成功收容所有异常,世界变得安全而乏味;另一条线里,异常全面爆发,人类在怪诞的新生态中挣扎求生;还有一条线里,根本没有基金会,世界对超自然毫无防备,周期性陷入毁灭与重建。
然后他看到了那条线。
破口完全撕裂的时间线。
在那里,北美东海岸折叠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状的结构,城市在环的内外表面同时存在,人们永远在行走却抵达不了任何地方。天空中悬浮着巨大的齿轮和发条,像神的玩具。而在这条时间线的深处,一个身影坐在由凝固时间构成的王座上那个人穿着未来联邦的制服,但面部……
阿米特没能看清。跳跃开始了。
撕裂感。
不是物理的撕裂,而是存在层面的。阿米特感觉自己被拉成无限长的细丝,每一点意识都分散在时间轴上,同时体验着出生、成长、衰老、死亡。他紧握时间楔,晶体发出的光像脐带般连接着他分散的自我。
“1972年11月8日,下午3点14分。詹姆森镇矿洞,深度217米。”
他在心中重复,像念诵咒语。
光线重新凝聚。声音回归是柴油发电机的轰鸣,钻头的尖啸,还有男人的呼喊声。
阿米特发现自己跪在粗糙的岩地上,周围是矿洞的原始模样:木支撑柱还是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岩石粉尘的味道。临时架设的工作灯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四个矿工围着一台巨大的旋转钻机,钻头正以高速啃噬着岩壁。他们穿着七十年代的安全装备,脸上混杂着期待和紧张。
“差不多了,比利!”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盯着仪表,“再有五英尺,我们就应该抵达预测的矿脉了!”
“岩芯样本显示异常晶体结构,”另一个年轻的地质学家翻阅着笔记,“可能是全新的矿物种类。詹姆森镇要出名了,伙计们!”
阿米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处于半隐形状态他的身体边缘模糊,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时间跳跃的后遗症,但也是一种保护:这个时代的人应该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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