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两百精骑,如同一群融入夜色与地形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掠过初春刚刚萌发嫩芽的广袤草原。
在张辽这位对塞外风物、水草路径了如指掌的向导引领下,他们严格遵循着昼伏夜出的铁律,巧妙地规避着可能遭遇的匈奴零星游骑与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帐篷,如同狡猾的狐群,向着漠北腹地深入了数百里。
马蹄被厚布层层包裹,士兵们尽量控制着战马的响鼻,一切可能暴露行踪的声响都被压至最低。
第三日的黄昏悄然降临,血色的残阳将无垠的草海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就在大队人马于一条干涸河沟的背阴处隐蔽休整时,派出的斥候如同归巢的夜枭,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前方三十里外,坐落着一个名为“黑狼”的匈奴部落。
规模不算大,散落着百余顶灰褐色的毡帐,估算人口约在六七百之间,能上马挽弓的青壮战士,至多不超过一百五十骑。
然而,更让凌云目光一凝的是,斥候压低声音补充道,他们隐约看见部落边缘,有用粗糙原木胡乱围起的简陋栅栏,里面似乎拘押着数十个身影,从破烂的衣衫轮廓判断,极可能是被掳掠的汉人奴隶!
“牛羊马匹的规模相当可观,算得上一头肥羊了。”张辽舔了舔因连日奔波而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已然闪烁起如同发现猎物的野狼般的光芒,“凌大哥,时机正好,打吗?”
凌云没有立刻回应。他沉稳地自怀中取出那卷绘制简陋的羊皮地图,借着天边最后一丝即将湮灭的昏黄光辉,手指仔细地划过斥候标注出的部落精确位置、附近唯一的水源地、以及周边起伏的丘陵与可能通行的小径。他的眉头微蹙,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打,是必然要打。”良久,凌云终于抬起头,眼神冷静得如同塞外深潭的寒水,不起丝毫波澜,“但我们人少,又是孤军深入,不容有失。必须将我们所有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力求一击必杀,全身而退。
文远,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后撤十里,退入我们来时路过的那片带有连绵矮丘和低矮灌木丛的区域,就地寻找最隐蔽处扎营。记住,严禁任何人生火!
所有人马,今晚只许嚼食随身携带的冷硬干粮,饮用皮囊中的冷水。所有战马,务必衔枚,马蹄上的厚布需再次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末将这就去安排!”张辽心头一凛,肃然抱拳。他深知,凌大哥这是要将“潜行”与“隐匿”二字,贯彻到每一个最细微的环节,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发起致命一击前,绝不会让猎物察觉到丝毫危险的气息。
是夜,月暗星稀,寒风料峭。凌云亲自带着张辽以及两名身手最为敏捷、经验最丰富的斥候,如同真正融入了夜色的鬼魅,借助地面上稀疏的草稞和起伏的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再次潜行至黑狼部落的外围。
凌云将他前世所积累的特种渗透与侦察技能运用到了极致,时而匍匐蛇行,时而借助阴影瞬移,耐心而精准地摸清了部落内部的详细布局:那顶最为宽大、位于部落中心、装饰着狼头标志的首领大帐;分散在东西两侧、相对密集的普通牧民营帐区;
位于部落边缘、臭气熏天的马圈和羊圈方位;以及那处用木栅栏围起、有身影蜷缩、并有两名无精打采哨兵看守的奴隶围栏。他甚至凭借着超凡的耐心,趴在一个冰冷的草窝里长达一个时辰,用心中默数的方式,精确记录下了外围巡逻哨和固定岗哨换防的间隔时间。
当他们如同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返回隐蔽营地时,已是后半夜,寒意最重的时刻。凌云顾不上搓一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立刻召集了张辽以及几名最早跟随张辽起家、如今已因战功和忠诚升任为什长、队率的基层军官。
在一处避风的土坡下,借着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星光,众人围拢在一个临时用湿润泥土和小石子堆砌而成的简易沙盘周围。凌云捡起一根枯枝,指向沙盘上代表黑狼部落的那片区域,声音低沉而清晰,开始进行最终的作战部署:
“此战,关键在于三个字——‘快’、‘准’、‘狠’!务必在敌人从睡梦中惊醒、组织起有效抵抗之前,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其指挥核心,并制造出最大的混乱,让他们陷入恐慌,无法形成合力!”
枯枝的尖端重重地点在“部落”中心:“第一,攻击发起时间,定在明日凌晨,寅时与卯时之交!那是人一天中最为困顿、警觉性最低,天色也最为黑暗的时刻。具体行动信号,以我射出的第一支火箭为号!”
“第二,张辽听令!”
“末将在!”张辽踏前一步,甲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身形挺直如松。
“你率领一百五十名骑兵,分为三个五十人队!火箭升起之时,你亲自带领最为精锐的第一队,目标只有一个——直插部落心脏,突袭中央首领大帐!不管里面出来的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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