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白走了。
那句充满威胁和占有欲的话,余音还未散尽,可他人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楚灵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刚刚被男人滚烫气息拂过的耳廓,此刻依然烫得惊人,那股热度仿佛带着电,一路窜进心脏,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不是我哥。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蜜糖,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
可也正因为如此,墨予白刚才的行为,那种不容抗拒的禁锢,那种审视所有物的姿态,才显得愈发危险和令人窒息。
楚灵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耳朵,仿佛要抹去那不该有的温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近乎逃也似的冲回自己房间,“咔哒”一声将门反锁。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却隔绝不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一夜,楚灵又一次失眠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那份DNA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尖锐的刻刀,在他脑子里反复雕琢——【排除亲缘关系】。
他和墨予白之间,因为一层虚假的血缘,暂时维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墨予白被“哥哥”的身份束缚着,在占有和克制之间疯狂挣扎。而他,则顶着“弟弟”的名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保护,同时又对那份越界的控制感到烦躁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知道,这平衡脆弱得不堪一击。一旦真相揭开,会发生什么?
楚灵不敢想。
他必须尽快,把一切都查清楚。
第二天一早,楚灵顶着眼下的乌青联系了傅青辰。两人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碰头,决定从李娟这条线索重新深挖。
傅青辰动用关系,从海市警方那里拿到了李娟的完整口供记录,加密发送到了楚灵的平板上。
记录很长,楚灵一目十行地扫过,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在撒谎。”楚灵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最后停在一处,“漏洞太多了。”
“嗯,”傅青辰也抿了口咖啡,神情凝重,“她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已经破产清算的陆振华,死无对证。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有人提前写好了剧本。”
“不只是这个。”楚灵的手指点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声音冷了下来,“你看这里,李娟说,是陆振华指使她调换孩子。好,就算这个成立。但陆振华一个搞房地产的,他怎么会精准地知道,二十三年前,墨家和季家会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生孩子?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一个死婴用来替换?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除非……”
楚灵顿了顿,抬眼看向傅青辰:“除非,当年医院内部,有比她职位更高的人在配合,甚至在主导这一切。”
傅青辰的脸色更沉了:“我查了,那家医院在二十年前因为一场重大医疗事故倒闭了,所有原始档案,包括你们的出生记录,全部被销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线索,就这么断了。
楚灵靠在椅背上,感觉一阵脱力。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心思缜密得可怕。二十多年前就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并且在事后抹去了所有可能追查到的痕迹。
他们就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斗法。
就在楚灵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下班,楚灵刚走出旭日集团的大门,一辆黑色的宾利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脸。
是季晨。
他瘦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高定西装皱巴巴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唐的破碎感。
“楚灵,我们能谈谈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楚灵拧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绕开他走。
“我知道‘阳光’的事了。”季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抛出了重磅炸弹。他盯着楚灵,眼眶泛红,“傅青辰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他也有可能是我弟弟。”
楚灵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没有在市区停留,一路开到郊外一处僻静的湖边才停下。冬日的湖面结着薄冰,像一块灰蒙蒙的镜子。
“你怎么会知道?”楚灵率先打破了沉默。
“傅青辰找到我,给了我一份DNA报告的备份。”季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被捏得发皱的文件递给楚灵,“这是我找到的东西。”
楚灵接过来,那是一份陈旧的病历。病历的主人,是季晨的母亲。上面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她在二十三年前,确实在京市第一医院生下过一个男婴,但院方告知她,孩子出生时就没有了呼吸。
“我母亲因为这件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没过几个月就去了……。”季晨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悲痛,“我一直以为,是墨家害得季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弟弟还活着。”
他一心只想要报复的墨家,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愚蠢地将弟弟当成棋子,间接导致了他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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