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楚灵刚扒进嘴里的一口饭,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飙。
什么关系?
他能怎么回答?
他张着嘴,拼命地呼吸,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哑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拍着,帮他顺气。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像一条冰冷的锁链,让他浑身一僵。
“妈,吃饭。”墨予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再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把人藏家里去了?”温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他,视线依旧死死锁定在楚灵身上,那力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剥开。
“小楚,你告诉阿姨,”温晴的语气放缓了些,却更像是一种逼问,“是不是予白……逼你了?”
楚灵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撞进温晴那双看似关切,实则步步紧逼的眼睛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逼?
何止是逼。
他嘴唇哆嗦着,所有的委屈、愤怒、羞辱都翻涌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楚灵那副敢怒不敢言,眼圈憋得通红,嘴唇都在发抖的模样,温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儿子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墨予白,你跟我出来。”
说完,她便径自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包厢。
墨予白松开扶着楚灵后背的手,临走前,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
包厢里,只剩下楚灵和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过话的墨文旭。
空气凝固了,压得楚灵喘不过气。他像个犯了错被罚站的小学生,僵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别怕。”
墨文旭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灵整个人一震,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予白他……只是不太会表达。”墨文旭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他从小就不喜欢跟人亲近,尤其是在……他十岁那年之后。”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年,他被人绑架了。”
绑架?
楚灵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不过你很像当年救了他的那个小男孩,尤其是眼睛。”墨文旭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还有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像。”
世界,在楚灵的耳边瞬间失声。
墨文旭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句“尤其是眼睛”化作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所有支离破碎的、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片段,在这一刻疯狂地倒带、重组、拼接——
杜言盺那句恶毒的“去照照镜子”。
墨予白在地下车库凝视他时,那种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他一次又一次抚摸自己眼睛的动作……
原来,那个所谓的“白月光”,那个让墨予白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找一个赝品来缅怀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啪嗒。”
楚灵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他嘴里那口混合着香菜味的饭,此刻尝起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苦涩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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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外,走廊尽头。
“你是不是疯了!”温晴压着嗓子,但每一个字都淬着怒火,“墨予白,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再去找和阳光长得像的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阳光,是那个在墨予白十岁那年,趁绑匪不备逃跑,最后晕倒在孤儿院后门时,救了他一命的男孩。
“他不一样。”墨予白靠在墙上,侧脸隐在阴影里。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眼睛像吗?”温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看看你把人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又用了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去逼人家了?”
墨予白沉默。
“我告诉你,墨予白,你要是敢把他当成阳光的替身,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温晴的语气决绝得像冰,“阳光已经走了!你不能再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你自己的执念里,毁了人家一辈子!”
良久,墨予白才缓缓开口。
“妈,一开始是。”
他抬起头,看向包厢紧闭的门板,仿佛能穿透那层木头,看到里面那个僵坐着的人。
“但现在,不是了。”
“我想要的,是楚灵。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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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中最高档的私人会所里。
“砰!”
价值不菲的水晶杯被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欺人太甚!墨予白他简直是欺人太甚!”杜言盺双目赤红,昨晚宴会上的耻辱,像一根根针,现在还扎在他心上。
“他为了那个姓楚的,当众打我的脸!我杜言盺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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