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楚灵站在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银灰色西装,面料泛着冷调的光。剪裁完美地包裹着他清瘦的身躯,像一层精致的、不属于他的皮肤。
他抬起手,碰了碰镜中的自己,指尖冰凉,镜面也是冰凉的。这张脸,苍白得像一张纸,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只有脸颊上那淡淡的五指印,昭示着不久前发生过的屈辱。
这人是谁?
是楚灵。又好像不是。
那身被他穿了两年、洗到发白的旧西装,此刻像一团垃圾,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无声地嘲笑着他被践踏的尊严。
“很合身。”
墨予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在办公桌边,端着一杯咖啡,像一个顶级的工匠,在审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楚灵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精心打扮好的玩偶,一个即将被带到盛大展会上的商品,等着被贴上价格,供人观赏和嘲笑。
“墨予白……”他的喉咙干得发疼,“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你看清楚,”墨予白放下咖啡杯,一步步走近,他身上那股木质香气,霸道地侵占了楚灵周围的每一寸空气,“谁,才是你该待在身边的人。”
他伸出手,要去碰楚灵的领结。
“别碰我!”
楚灵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镜子上。
墨予白的手停在半空,他并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上前一步,用身体将楚灵困在自己和镜子之间,一只手撑在镜面上,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楚灵的后颈。
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肤,楚灵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别怕。”墨予白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在楚灵的耳廓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T然的安抚,“今晚,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让楚灵感到恐惧。
他所谓的“保护”,只会将他推向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像一场不真实的梦。楚灵靠在车窗上,看着那些光影飞速倒退,感觉自己正被一辆失控的列车,带向一个名为“公开处刑”的刑场。
身旁的墨予白没有说话,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迫。
庆功宴设在市中心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顶层宴会厅。
当那扇沉重的鎏金大门被侍者推开,楚灵跟着墨予白走进去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可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下一秒,那些探究、惊讶、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齐刷刷地扎了过来。
楚灵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被这些目光灼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他想逃,想缩回自己的壳里,手腕却被墨予白猛地攥住。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他牢牢禁锢在身边。
“抬头,挺胸。”墨予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而清晰,“你是墨氏的人,别丢我的脸。”
楚灵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脖子没有弯下去。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杜言盺。
杜言盺正端着一杯香槟,和几个富家子弟谈笑风生。在看到楚灵和墨予白并肩出现,尤其是楚灵身上那套明显价值不菲的礼服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手中的香槟杯里,细小的气泡仿佛都停滞了。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楚灵。
墨予白像是没有察觉,径直拉着楚灵,穿过人群,走到了宴会厅的主位。
“予白,你可算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杜氏集团的董事长,杜言盺的父亲。他看到楚灵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商场老将的涵养让他迅速恢复了常态。
“这位是?”
墨予白将楚灵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半分,手臂顺势揽住他的腰,一个亲昵又霸道的占有姿态。
“我的人。”
他言简意赅,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宴会厅里轰然炸开。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的人?那不是之前被调去当保安那个吗?叫楚灵?”
“就是他!我还听说他在地下车库擦过地呢,怎么回事啊?这又被墨总捡回来了?”
“你不知道?他俩在伦敦就有一腿!为了他,墨总连陆娇娇都得罪了。这手段,啧啧,欲擒故纵玩得炉火纯青,现在这是要登堂入室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楚灵的尊严上反复切割。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揽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活泼的身影冲了过来。
“哥!你太过分了!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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