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道俯瞰全城的紫色光柱锁定“忘川居”后,又过去了三天。
三天里,整座城市死得更加彻底,连最后一点应急灯光都熄灭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兽吞掉了所有光和热。
陈三皮潜伏在黑暗里,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循着那滴血在地面上勾勒出的三个字——“找沈知微”,在废弃的城市档案库里翻找了整整两天。
沈知微,一个三十年前在民俗考古界昙花一现的名字,所有资料的最终指向,都是一座早已荒废的村落——南岭古村。
今夜,他抵达了这里。
村口,一块断裂的石碑斜插在泥地里,上面用古老的篆文刻着半句残文,字迹在手电筒的微光下若隐若现:“眠者非死,乃门之匙。”
风中裹挟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腐烂的草木香混合着地下深处翻上来的铁锈味,像极了母亲病床前那碗放到发霉的中药。
陈三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头一紧。
他借着夜色掩护,在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盗洞,洞口残留的血指印早已干涸发黑,正是那个疯癫的老龟背留下的最后线索。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地道狭窄而潮湿,盘旋向下。
当他感觉自己下潜了约莫三十米时,脑海中那片暗黄色的界面突然弹出一行模糊的提示:【检测到同类铭文波动……来源:正下方三十七米处。】
心跳漏了一拍。他加快了速度,地道的尽头是一间宽阔的砖石椁室。
手电光束扫过,映出一道背对着他的窈窕身影。
司空玥正单膝跪地,一手按着眉心,指间是一抹刺目的朱砂,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枚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正疯狂旋转。
她面前的石壁上,光影扭曲,浮现出一幕幕断续的画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跪在祠堂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将一枚通体冰凉的玉蝉,塞进一口漆黑的棺材里,然后用金汁浇筑封印。
那是司空玥的记忆,正被此地的“识瘴”强行剥离。
陈三皮屏住呼吸,如猎豹般悄然逼近。
他看中的是司空玥腰间那个用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里面装的,一定是比“静心香”更高级的家族秘宝。
就在他距离司空玥不足三米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嚓”声。
他心中警铃大作,低头一看,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铜屑,随着他的踩踏,无数巴掌大小的青蚨蝶被惊起。
它们振动着薄如蝉翼的铜翅,发出的不再是虫鸣,而是一种刮擦金属的尖锐噪音,刹那间响彻整个椁室。
音波入脑,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瞬间被拉入各自的幻境。
陈三皮眼前,是医院惨白的病房,母亲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身体剧烈抽搐,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变成一条刺眼的直线,发出绝望的蜂鸣。
司空玥眼前,是家族祠堂的阴暗角落,她最敬爱的堂兄司空凛,正被一双从墙壁里伸出的泥手死死扼住喉咙,一点点拖入墙缝,只留下一双充满惊恐与不解的眼睛。
“不!”
千钧一发之际,陈三皮猛然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一滴滚烫的血珠溅落在左手掌心,渗入那道断裂的血色纹路。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竟在瞬间自动解析出青蚨蝶振翅的特殊频率!
【环境解析完成……正在生成对抗方案……】
一行金色的古篆浮现:【驱虫法:逆诵《太初引》三遍。】
陈三皮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太初引》是什么,只是遵从本能,将脑中浮现的音节用最低沉的喉音嘶吼出来。
那是一种完全反常理、反逻辑的音波,每一个字节都仿佛在撕裂空间。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
满室飞舞的青蚨蝶如同被投入熔炉,纷纷从空中坠落,在地上熔化成一滩滩滚烫的铜汁。
幻境破碎,但危机并未解除。
机关被彻底触发,头顶的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石轰然塌陷。
两人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将他们吞噬进去。
坠落感只持续了数秒,他们便重重摔在一片冰冷的石台上。
四周的岩层迅速闭合,将他们彻底封死在一处更深的地底祭坛。
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嗬……嗬……”一个干涩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墙壁的阴影中传来。
一个全身皮肤龟裂如干涸河床的人影,缓缓从石壁中“渗”了出来。
土蛀。
他干裂的手掌按在地面上,通过震动传递着他的意志:“两枚……星核……皆至……地门……将启……”
话音未落,祭坛的三个角落里,三具与真人等高的墓童偶僵硬地爬了出来。
它们是陶土所制,眼眶里却镶嵌着两颗玻璃珠般真实的孩童眼球,此刻,那三双六只眼睛,正死死锁定着石台上的陈三皮和司空玥。
司空玥挣扎着从怀中取出那只金丝楠木盒,刚要打开,却被一只手猛地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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