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官方的后续联络,毕竟刚刚才搅了那么大一摊浑水。
然而,当他费力地聚焦视线,看清屏幕上那几个被他自己设定的、加粗的备注时,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来电显示:母亲病房。
这不是司空玥的号码。
他猛地按下接听键,几乎是吼着把手机贴到耳边:“喂?妈?!”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严重干扰。
陈三皮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杂音往往意味着灵异力量的侵入。
“三皮……”一个微弱、断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是他母亲的。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困惑,“你在……你在镜子里……喊我……”
镜子?
陈三皮的瞳孔骤然收缩。
“妈!你别看!把医院里所有镜子都遮起来!”他对着手机大吼,试图用声音穿透那层诡异的屏障。
“……别关灯……”母亲的呢喃还在继续,气若游丝,“它在……它在往外爬……”
话音未落,电话背景音里猛地响起一声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紧接着,是一个年轻女护士的惊叫,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嘟……嘟……嘟……”
忙音取代了一切。
陈三皮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那不是简单的幻觉,某种东西通过镜子,正在侵入现实,而它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他发疯似的冲到路边,伸手拦车,可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司机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纷纷绕行。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满是泥污,狼狈不堪。
正当他心急如焚,准备不顾一切抢一辆车时,一股比地下祭坛更深沉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僵硬地回头。
原本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商业街尽头,不知何时,突兀地多出了一条窄巷。
巷口被浓雾笼罩,青砖墙面斑驳潮湿,像是存在了数百年。
最诡异的是,巷子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穿衣镜,从巴洛克风格的华丽雕花镜,到最普通的现代光面镜,无一例外,全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每一面破碎的镜子里,都映照着一个陈三皮。
但没有一个,是现在这个他。
左手边第一面镜子里,是跪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对着劫匪磕头求饶的他。
旁边一面镜子,映出的他身披一套不存在的残破甲胄,手持断刃,眼神空洞地望向天空。
更深处,有一面镜子里的他,浑身焦黑,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具被焚烧过的尸体。
恐惧、屈辱、不甘、绝望……他所有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负面情绪,此刻都被这些镜子活生生地剥离出来,陈列在眼前。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外卖箱猛地一震,箱盖自动弹开。
一张边缘漆黑、仿佛被灼烧过的床单,无声地浮现在他眼前。
【禁忌·不可拒】
【订单内容:前往镜巷迷楼,带回“失格之我”。】
【失败惩罚:亲缘断绝。】
冰冷的字眼像钢针一样扎进他的脑海。
他明白了,母亲的命格已经被这巷子里的某个东西锁定,它用母亲作为要挟,逼迫自己踏入这个陷阱。
而入口,就在眼前。
没有选择了。
陈三皮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索出最后一小截在祭坛事件中没用完的“安眠香火”。
这是他从哭灵女青禾那里得到的报酬,能为正常的魂魄构筑一道安稳入梦的屏障。
他用打火机点燃香火,一缕银色的轻烟袅袅升起,环绕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屏障亮起的瞬间,巷口湿滑的地面上,竟有漆黑如墨的积水慢慢渗出,汇聚成一行扭曲的字迹:
“你逃过死,逃不过悔。”
陈三皮面无表情地一脚踏了进去。
在他踏入巷子的瞬间,四周所有镜面齐齐扭曲了一下,那些原本静止的倒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独立动作。
左侧镜中那个磕头求饶的“他”,突然怨毒地抬起头,伸手穿出镜面,抓向他的手腕!
而右侧那个披甲执刃的“他”,则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向着镜子深处退去。
“喵!”一声低沉的警告从外卖箱的夹层缝隙里传出,六爷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凝重,“别看它们的眼睛!那是你自己的念头在反咬你!”
话音未落,一只冰冷、干枯,如同老树皮般的手,毫无征兆地从陈三皮脚下的一面落地古镜中猛地穿出,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向下一拽!
天旋地转!
世界瞬间翻转,柏油马路的触感变成了冰冷的镜面。他被拖进去了!
当他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雨夜街角,正是城中村那条他被刺死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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