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刚冲出半步，脚底的光阵突然一滞，像是踩进了快凝固的胶水里。他眉头一拧，还没来得及回头喊灵汐，就见她整个人腾空而起，星砂斗篷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拉开，横在了他和黑雾之间。
“别往前了，”她声音不大，却压过了远处迪迦掌心能量汇聚的轰鸣，“那边的战场是光和暗的对决，可现在有人正想从里头点把火——烧的是人心。”
话音落，居间惠所在的TPC指挥室警报骤响。监控画面里，她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出起伏，胸口的战术徽章原本泛着淡淡的蓝光，此刻却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忽明忽暗。
星玄一眼就看懂了问题所在：“她在被‘读取’。”
系统提示紧跟着弹出：【警告：检测到高维精神渗透，目标意识正遭受永夜低语侵蚀，倒计时02:59……】
“这玩意儿比推销电话还烦。”星玄一边吐槽，一边从怀表里抽出一支装着金白色液体的小试管，“灵泉浓缩液准备就绪，直接灌进去不就完事了？”
“不行。”灵汐抬手拦住他，小树被她轻轻放在地上，布偶落地的瞬间，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漾开，像是水面下悄悄生根的树影，“她是光的接收端，不是U盘，随便插拔会烧主板的。”
星玄：“……你这比喻比系统还卡。”
灵汐没理他，赤足一踏，整个人轻飘飘浮起，星砂斗篷化作一张半透明的网，将指挥室笼罩其中。她闭上眼，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嘴里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听起来像是用婴儿奶音唱《新闻联播》片头曲。
下一秒，她的意识已滑入居间惠的梦境。
意识空间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层层叠叠的黑色雾障，像被反复擦写却始终抹不干净的白板，每一层雾后都藏着一段记忆残片——某次任务失败后她跪在雨中的背影，某个队员临终前递来的半块压缩饼干，还有她在全球直播中说出“我相信光”时，台下那一片沉默的冷笑。
“你只是个容器。”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一只悬浮的巨眼，瞳孔由无数扭曲的人脸拼成，“光不需要名字，也不需要信念。它只需要一个能承载它的躯壳——而你，马上就要碎了。”
居间惠蜷缩在最深处，双手抱膝，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散：“我……我真的还能撑住吗？”
就在这时，一点星屑从天而降，落在她脚边，轻轻炸开，映出一个孩子举着手电筒对她笑的画面。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星辰碎屑如春雨般洒落，每一点都唤醒一段她曾点燃的光——实验室里熬夜调试信号器的坚持，训练场上对新人的耐心指导，还有那个雨夜，她站在废墟上对着全城广播说：“别关灯，我们等光回来。”
“听见没？”灵汐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点小脾气，“你可是连政府大楼的顶灯都敢改成闪光模式的人，现在倒想认输？”
居间惠睫毛一颤，抬起了头。
灵汐落地，蹲在她面前，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光选中你，不是因为你多强，是因为你敢在所有人都闭眼的时候，还睁着眼喊‘我看见了’。”
她站起身，指尖忽然渗出血珠，那血竟是银色的，带着微光。她用血在空中画下一道符文，线条蜿蜒如树根，末端直指居间惠的心口。
“我以世界树之名，锚定此魂——”她低声念道，“你不是祭品，你是灯塔。”
符文亮起的刹那，她背后骤然展开九道光质狐尾的虚影，每一尾都缠住一条黑雾触须，硬生生将巨眼的侵蚀之势截断。锁链从虚空中浮现，缠绕着符文冲天而起，直刺巨眼核心。
“不准碰她的光。”灵汐一字一顿，“那是地球人一盏一盏攒出来的，不是你拿来当数据流啃的。”
现实世界中，星玄盯着怀里的试管，眉头越皱越紧。灵汐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星砂斗篷边缘出现细小的裂痕，像是被风吹久了的旧窗帘。她嘴角渗出血丝，滴在小树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暗色。
“三秒。”系统突然提示，【护魂状态即将崩溃，建议立即注入灵液。】
星玄握紧试管，目光死死盯着灵汐。
两秒。
灵汐猛地睁开眼，九尾虚影瞬间崩解，她整个人从半空坠落，意识像是被强行拔了电源。
星玄飞身接住，怀表自动展开一层微光护罩，缓冲下坠力道。他没时间心疼，反手一捏居间惠下颌，将试管怼进她嘴里，灵泉浓缩液顺着喉管滑入。
“撑住。”他低声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现在，光有名字了。”
话音落，居间惠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胸口的战术徽章“嗡”地一声，蓝光转为金白，与高空迪迦的计时器同步脉动。全球各地仍在传递光信号的人群中，无数光源同时闪了一下，像是集体眨了眨眼。
光流稳定了。
星玄松了口气，刚想回头喊灵汐，却发现她还趴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小树被她死死搂在怀里，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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