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在星玄口袋里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震动,是某种更细微的、像是齿轮咬合错位的咔哒声。他没去摸它,只是把右手插进裤兜,指尖隔着布料轻轻压住表壳。海风从船舷外灌进来,吹得他银白色的发尾在颈后扫来扫去,像一根不听话的猫尾巴。
灵汐蹦到他身边,赤着脚踩在甲板上,光晕随着她的步伐一圈圈漾开。她仰头看着星玄,小树被她抱在怀里,脑袋歪得像只好奇的猫。
“你的心跳比刚才快了。”她说,声音奶声奶气,“不是因为‘熵’,也不是因为系统……是因为血。”
星玄挑眉:“你知道赛亚人血脉会自己打架?”
“知道。”她伸手,轻轻贴在他手腕内侧,“但不知道它疼不疼。”
他愣了一下。这问题太软了,软得不像出自一个能用琉璃瞳烧穿梦境的次元守护者。
“疼?”他笑了,“打架哪有不疼的,但疼完就更强,我这体质,主打一个越揍越精神。”
灵汐没笑。她闭上眼,掌心微微发烫,一缕银丝从她指尖渗出,顺着脉络钻进星玄体内。那丝线像是带着温度的针,轻轻梳理着躁动的血脉能量。
“你刚才救成实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有没有一瞬间,想让他烧死算了?”
星玄眯起眼:“你这是在测试我是不是人?”
“不是。”她摇头,“我是想知道,你们人类为什么总要在‘该死’和‘该救’之间选一个。明明……他已经在火里了,为什么还要拉出来?”
星玄沉默了几秒,海风把他的发丝吹进眼睛里,他抬手拨开。
“因为火里的不是‘该死’的人,是‘还没活明白’的人。”他说,“他点火不是为了死,是为了让别人看见他爸。可问题是他爸早就不在了,他烧得再旺,也没人看得见。”
灵汐睁开眼,瞳孔一瞬间闪过琉璃色,又迅速恢复。
“可我看到了。”她轻声说,“我看到了麻生圭二的执念,像一团不会熄的光,在世界树的缝隙里飘着。我把那句话传给你,让你转达——‘别烧,爸爸想听你弹完’。那时候,我以为这只是任务指令,就像系统发个短信,点一下‘已读’就行。”
她低头,手指绕着一缕银发打转。
“但刚才,我用星辰沙漏回看了那一幕。成实被你从火里拽出来的时候,脸被烤得发黑,眼泪却流得特别干净。他看着你,不是恨,也不是怕,是……愣住了。好像突然有人告诉他,‘你爸其实一直都在听’。”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几度。
“那一刻,他不是被救了。他是被‘听见’了。”
星玄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所以你问我会不会难过?”他笑了笑,“会啊。但不是因为救他,是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一辈子都在等一句‘我在听’,可到最后,连火都点不起来了。”
灵汐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星辰沙漏,轻轻一倒。
时间没停,但她眼前浮现出那一幕:火光冲天,成实跪在钢琴前,手里攥着乐谱,眼神空洞。星玄冲进去,一把将他拽开。火焰舔舐着乐谱边缘,却没能烧尽那行字——“给成实,我的儿子”。
“原来不是符文救了他。”灵汐喃喃,“不是系统任务,不是逻辑闭环,也不是你那一身赛亚人buff。是他听见了‘爸爸想听你弹完’这句话,然后……突然不想死了。”
她把沙漏收回口袋,抬头看着星玄。
“我一直以为,悲伤是错误。是世界的裂缝,是秩序的漏洞,是该被净化的东西。所以我用梦境之力封印乐谱,把它变成记忆结晶,就像处理一份危险品。”
她顿了顿,嘴角忽然扬起一点笑。
“但现在我觉得,悲伤不是错误。它是连接的起点。就像星星碎屑,看起来是残渣,可拼起来,能照亮整片夜。”
星玄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小身板里装的,不只是三千多年的意识,还有某种正在苏醒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是想……学会难过?”他问。
“嗯。”她点头,“我想学会疼。不是用能力去感知,是用身体去经历。就像你打架会疼,流血会疼,救完人还会胸口发闷——那种感觉,我也想试试。”
星玄笑了:“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人类的情感系统可是bug最多的版本,动不动就蓝屏,还经常自动更新。”
“我不怕。”她抱着小树,认真地说,“就算蓝屏,我也想看看,那些乱码里有没有人想对我说的话。”
白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张糖纸,正低头折千纸鹤。冰晶在指尖微微闪动,把糖纸的折痕冻得格外清晰。他没抬头,但耳朵动了动。
“你们聊完了?”他问,“系统刚修好,别用能力太久,空间不稳。”
灵汐吐了吐舌头:“我就倒了三秒,又不是开挂回档。”
“三秒也是三秒。”白把折好的千纸鹤夹在耳后,“上次你倒五秒,空间直接下了一场流星雨,差点把灵药田砸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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