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文吏面露难色,“大人,这些可都是防务机密……”
陆羽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面金牌。
老文吏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言,连忙从身后巨大的架子上,搬下一摞厚厚的卷宗。
“大人,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陆羽道了声谢,便坐到一旁,借着昏黄的油灯,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
“过目不忘”的技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一长串拗口的人名,一张张复杂如蛛网的路线图,一列列繁琐的换防时间,在他脑中迅速被记录、归类、建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油灯的灯花爆了好几次。老文吏在一旁站得腿都麻了,却不敢出声打扰。他只看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翻阅卷宗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但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一个时辰后,陆羽放下了最后一份卷宗。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幅完整的、动态的长安上元夜防务图已经构建完成。
豫王李旦将从皇城南门而出,乘坐不起眼的马车,经朱雀大街,至西市观灯,再沿金光门大街绕行,最后由北门回宫。全程由三十名千牛卫贴身护卫,沿途各坊市的武侯铺也会加强警戒。
表面上看,这份计划天衣无缝,固若金汤。
但在陆羽那融合了现代刑侦思维和历史知识的脑海里,这看似完美的计划,却处处都是破绽。
人太多了!
上元节的长安,是真正的不夜城。百万人口涌上街头,观灯赏月,杂耍百戏,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在这样的环境下,三十名护卫就像是滴入大海的水,瞬间就会被人群稀释。任何刺客都可以轻易地混入人群,靠近目标。
而那条路线……
陆羽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忽然睁开眼,重新拿起那份路线图,目光死死地盯在一个点上。
西市,北市胡商聚集之地,波斯邸,胡姬酒肆林立。而豫王停留观灯的核心区域,恰好就在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对面。
“醉仙楼……”陆死死地盯着这个名字。
他记得,前世读过的史料中,有过一段语焉不详的记载。高宗末年,曾有宗室成员与突厥刺客在西市某酒楼秘密联络,图谋不轨,后事泄被诛。但具体是哪家酒楼,是哪位宗室,史书上却含糊其辞。
难道就是这里?
陆羽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立刻翻阅随行护卫的名单,用手指一个个点过。
当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陈玄礼。”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职务是护卫队副统领。
但在陆羽的记忆中,这个名字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分量。数十年后,正是这个陈玄礼,在马嵬坡率领禁军哗变,逼迫唐玄宗赐死了杨贵妃!
一个能在未来发动兵变,诛杀贵妃的狠人,此刻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副统领,负责保护豫王?
这太不正常了!
陆羽将路线图、醉仙楼、陈玄礼,这三个点在脑海中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型。
这场所谓的“刺杀”,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杀死豫王去的!
它的目的,是“演戏”!
演一场“李唐宗亲勾结外族刺客,意图刺杀亲王,嫁祸天后”的大戏!
陈玄礼,很可能就是这场戏里,负责在关键时刻“粉碎阴谋”,擒获“刺客”的英雄!届时,人证物证俱全,矛头将直指那些反对武则天的李氏宗亲。这是一场狠辣至极的政治清洗!
而太平公主,她知道这个计划吗?
陆羽回想起太平公主那看好戏的眼神。她或许不知道全部细节,但她一定知道,明晚的西市,会非常“热闹”。她抛出这个难题,就是想看自己如何在这个必将爆发的冲突中,被撕得粉身碎骨。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陆羽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病在腠理”的真正含义。这病,不是外敌,而是深入骨髓的内鬼。
他站起身,将所有卷宗整理好,还给那名早已呆若木鸡的老文吏。
“多谢。”
说完,他转身走出档房。
门外的夜色更深了,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森然的寒光。
陆羽抬头望着月亮,心中的迷雾被彻底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
他知道,自己不能按照对方的剧本走。他不能去“阻止”刺杀,因为那刺杀本就是假的。他也不能去“揭发”阴谋,因为他毫无证据,只会被当成疯子。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破掉这个局。
他要让这场精心策划的大戏,演不下去。
或者说,换一个主角来演。
陆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一只在暗夜中锁定了猎物的狐狸。
“公主殿下想看一场戏,那我就陪她演一场。”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中。
“只是这戏里的主角,可不一定是豫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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